易迩阚焦急道:“最无耻的是,他们还请了算学马镇浪博士等十人为见证,要彻底践踏书学的尊严!”
柴令武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我们五个,再挑五个家境差一点的,就当是打牙祭了。斗文的事,你们不用管,只记得吃饱喝足。”
欧阳询笑眯眯的点头。
这个学生要得,有好事会想着老夫。
……
青云楼今天分外热闹。
有着“平步青云”的口彩,青云楼就不可能是个媚俗的地方,平日士子就多,今天更是云集于此。
国子监太学请了算学为见证,向书学邀战斗文,这可真是近期一大盛事。
这可是国子监内讧啊!
只要是对国子监稍稍有了解的,便不齿太学所为。
以你之长、击人之短,何其厚颜?
你怎么就不跟书学比书法呢?
哪怕是跟书学最差的监生比都行啊!
即便是屋外呼呼的冷风,也没能吹走士子们、官员们看热闹的心,甚至已经有人开了盘,也渐渐有人押注。
书学是不敢应战,还是硬着头皮出战、然后被太学摁地上摩擦呢?
时辰一点一点临近酉时四刻,众人眼里正充满期待,恰恰在最后一刹那,沉重的脚步才踏入青云楼的门槛。
柴令武看看四周满满的人群,扬眉笑了:“哟,想不到本博士颜面挺大的嘛,还有那么多文人墨客恭迎。吃好喝好啊!”
厅堂里响起哄笑声。
柴令武今天不管胜负如何,仅这出场就已经占了上风,让旁观者对他的风趣大生好感。
柴令武领着书学师生,到了既定座位,柴令武一声令下,全部坐了下来,开始快速且儒雅地用膳。
书学的监生本事再差,这套用膳的本事是绝对到家了。
马镇浪走了过来:“柴博士……”
柴令武扬箸:“食不言,寝不语。”
在围观者的嘲笑声中,马镇浪灰溜溜地回桌,硬是气得无心动箸。
可是,柴令武这话,谁也不能说不对啊!
但是,你们不是来受羞辱的吗?
怎么还有心思吃得下呢?
书学一席人吃完,几乎没有什么剩余。
这就是去柴家庄体验了三天生活的好处,至少对粮食是开始珍惜了。
马镇浪又来了:“柴博士,本次由我主持,太学向书学邀战斗文,项目是散文,书学没有异议吧?”
士子们纷纷议论。
呵呵,太学居然不斗诗?
大唐的诗风可是浓烈着呐!
有讯息灵便的士子,绘声绘色向旁人讲述着柴令武的诗作。
虽然只有一首全诗、两句残阙,却足够闪耀了,难怪太学会避开诗啊!
真丢人的,难道你太学监生写不出可以抗衡的诗,博士也不行吗?
还真不行,柴令武抄这二位,都是大唐诗之一道集大成者,少有人能与之抗衡。
所以,太学的行为虽然无耻了些,战略却是对的。
柴令武伸了个懒腰,举起一壶酴醾酒,对口而饮。
“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太学十人,九个监生,废如吴能,当然是不能写散文的,其中有三人堪为太学名生,依次朗诵了自己的作品,眼里满是骄傲。
除了司徒雷,其他书学监生都慢慢低下了头。
他们写不出这样的散文,却能感受对方辞藻的华丽。
差距,就像癞蛤蟆与天鹅那么大。
柴令武漫不经心地饮了一口酴醾酒,放下酒壶,敷衍了事地击掌:“还有吗?”
山羊须的博士终于出面了:“吾乃太学博士牛逸群……”
柴令武冷不丁开口:“一群有多少?”
满堂大笑。
虽然拿人家名字取笑不厚道,可本就太学不厚道在先,也就无所谓了。
牛逸群面色铁青,直接念起了散文。
“天育万类,人含五情,行藏殊途,语默分绪。”
“故有晏安荣利,入朝廷而风趋;脱落尘纷,遁精白以高卧。”
“丁以情忘宠辱,迹尚真闲。”
“陶潜屈身,系在彭泽;安石有志,终忆东山。”
(出自杨慎矜《对吏脱帻判》。)
满堂喝彩声一片。
柴令武终于坐正,击掌,面带微笑。
凭心而论,这绝对是水准之上的散文,在当下几可入顶尖行列,难怪他们有信心挑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