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开始留意起兒媳婦纪婷的生活方式,发现她从早到晚不论多闲都不做家务,十指不沾一滴阳春水。
要么经常出去晚上才回来,要么白天在家的时候抱着书晒太阳,有时候喝个咖啡都要别人给她端到眼前。
而且,每天都有人敲门送各种快递过来,大盒子小箱子一堆。
说到做饭,她甚至连煎鸡蛋都不肯自己动手,只是在某一天的下午突然用烤箱做了个面包糖。
这怎么能行?
怎么是过日子的状态?
母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俗话说坐吃山空,再多的钱胡乱花費也会有尽头。纪婷由于从小家境好没缺过钱,也没吃过苦。
她能这样享福,是她能干的父母在照应,这么奢侈的日子长时间沉迷其中,迟早会出事儿。
万一哪天钱真的花完,哭都没地方哭。
这天,纪婷又穿着漂亮的衣服开车出去,宗合母亲远远从后面看着她背影,眉毛皱的几乎都能打成一个节。
宗合父亲从一旁走出来,似乎看出來老伴的焦虑。
“难得在儿子這住几天,享享清福就行了,别操那么多心。”
母亲:“我一想到她们以后的日子就发愁,年轻人不会过日子,钱都糟蹋了。”
父亲心态相对穩:“不会的,儿媳妇自己开店听生意很好,咱们儿子也不是没有工资的人。”
“可……”
这一下,母亲心中似乎又被说到痛处。
“如果她比儿子赚钱多,长此以往……儿子岂不是没有了尊严?”
父亲呵呵一笑:
“娶了这样家庭的女孩子,就不要说尊严不尊严了,親家这么厉害,家里人个个有本事,咱们家就算努力一辈子也追不上人家的尾巴。”
“谁说的!”
母亲最不爱听这话,转身回到客厅,找到拖把開始气呼呼地拖地。
“都是你这样一天到晚的颓废模樣,没有给儿子树立好榜样!”
这么多年来,她始终觉得自己这老伴胸无大志,时常感到委屈。
吵杂的手机铃声响起,母亲拿起来接听,居然是老家的三姑打来的。
“大姐,我这认识一个算命先生,算得可准了!赶快把你儿子的八字拿过来,给他看看什么时候发大财,啥时候抱孙子。”
母亲对这种事向来积极,一听這眼都亮了,把儿子和兒媳婦的八字全部报了过去。
--幸好自己曾经问过儿子纪婷请详细的出生時間。
就这样焦虑的等了十几分钟,三姑终于再次打来电话。
“大姐,你确定儿媳妇的时间没问题?”
“没问题,我当初问完直接记在手机上了。”
毕竟他们那儿向来有批八字的习惯,老一辈的人经常拿着自己家年轻人的八字去算运气,找先生看来看去。
无非是:什么时候发大财?这辈子有没有出息?
什么时候结婚,生孩子?
腰疼腿疼了是为啥?
……
三姑犹豫半天,终于把结果说出来:纪婷的八字克宗合。
收到结果的二老意外不已,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
连一向自诩心态平稳的父亲,都有些慌了神。
这一下更愁坏了宗合母親:
“挑来挑去娶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兒,居然克儿子……”
母亲坐在沙发上,几乎流出眼泪。
想到儿子昨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咳嗽两声,莫非,身体已经开始出现问题?
长此以往,可能连寿命都受到影响。
一陣寒意从脚底升起,母亲一个激灵赶紧把电话又拨了过去。
“三姑,你问问先生有没有化解的方法?”
“刚问过,有!”
那边的三姑也是松了一口气,“大师说了,需要在他们卧室挂个东西。”
为了能让儿子快速化解被克,母亲一咬牙,托三姑把那化解的物件从老家邮寄过来,并加錢用了最贵最快的快递。
于是在第二天上午,家里便收到一份加急快递,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个奇形怪状的珠子吊坠。有红色和绿色均匀组成,特别像年画里的东西。
母亲把这吊坠拿在阳光下仔细端倪,这个是昨天给大师转了200块钱买来的“护身符”。
尽管心疼钱,但一想到这个东西能化解掉纪婷对自己儿子的“克”,母亲的心里顿时舒坦许多。
大师说了,把这个珠子吊坠挂在新婚夫妇的卧室门上,就能把不好的东西化解掉。
母亲特意趁宗合和纪婷都去上班之后,才赶紧搬了个凳子,费好大劲把挂坠挂到顶端门框上。
红色和绿色的珠子挂在乳白色的卧室门前,和现代简约的装修格格不入。
没想到,今天下午纪婷早早回到家,像往常一样她把衣服和包随手扔在客厅沙发上,隨即慵懒地走上楼去。
一抬头,猛然发现自己卧室门上方多了串珠子,觉得甚是奇怪。
纪婷站在门口盯着这奇怪的珠子掛件看了很久,颜色红红绿绿十分不好看,甚至破坏了这个房间设计原有的美感。
虽然不知道这是干嘛的,纪婷只觉得有些心烦,一踮脚就想把它摘下来。
母亲在楼下客厅看到她的举动快速爬上楼梯,惊呼一声:“别摘!”
纪婷扭头,诧异不已,不明白这么难看的东西为什么一定要挂在卧室门口。
“妈,这是你挂的吗?”
母亲大步走上前来,确认那吊坠安然无恙還挂在上面,才松了一口气。
“别摘,这东西有用。”
纪婷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仰起头又看看这奇怪的东西:
“这个颜色不太合適,回头我买个新的掛上。”
纪婷以为这只是她随便买的小物件,心里也没当回事。
“别别别!”
母亲生怕她换掉,“这是老家的大师给求的,保平安的。”
纪婷知道他们這種老人家愛信这些,心中感激她的好意,可这东西挂在卧室门口实在覺得难受。
晚上,宗合回来第一眼同样看到了这挂在门口的奇怪吊坠
看这东西的风格,就知道又是出自自己的母亲之手。
宗合走回客厅,“我妈呢?上面的东西是她掛的?”
父亲正在给客厅的花点水,抬起头看看儿子,原本他也不希望老伴搞这些莫名其妙的迷信,但一想起算卦的説纪婷克宗合,心中难免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