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火焰渐渐消失后,这房间里的一切又恢复了原样,只是那群道具僵尸也跟着化为了灰烬,成为了这具毛僵的陪葬品。
苏之淮转身大步流星走出了这大楼,他朝着另一个死者死亡的地点走去。他又在空中打了一个响指,大楼的灯光瞬间又全部熄灭了,灯火通明的大楼又恢复了刚刚独有的那份阴森。尽管毛僵已经化为了灰烬,可冥界的幽鸩似乎还盘旋在这个山谷里。
的确,苏之淮今晚独自来到这里,除了要干掉这僵尸之外,还要收拾这个来自冥界的飞禽。
月光比刚刚来的时候要明亮些,高高悬挂在头顶,周围早就没有了星星,只有一圈月晕环在月亮的身边。月光下苏之淮冷的像一座没有温度的精致雕像,他闭上了双眼,长长的睫毛清晰可见。只听见那一声巨大的吼叫,这根本不是人间飞禽走兽能有的能量,仿佛整个山谷都在颤抖,枯木都被震的东倒西歪。
苏之淮抬头看到一道阴影在月前划过,巨大的身躯似乎能把月亮遮盖住。紧接而来的是那股来自黄泉深处腐烂的味道。幽鸩在他的头顶盘旋,一圈一圈的阴影扫过,把苏之淮围在了中间。苏之淮眼睛仍然紧闭着,似乎在通过听觉找幽鸩的位置。
他嘴角轻蔑的一笑,猛地睁开眼睛,那眼神充满了杀气,黑得像无底洞。他把右手伸向头顶,作出一个掐住人的动作,然后就看见天上的幽鸩就仿佛被他隔空掐住了脖子,轰得一声坠落在了枯草堆上。
幽鸩黑的就像能融进这个夜色,长着如秃鹫一般的爪子,巨大的羽翼是人们不敢想象的,它尖锐的喙部,就像一把利刀,亮的几乎可以反射头顶的月光。此刻却只能在空中不停的挣扎。三只血色的眼睛瞪的老大,面部表情看起来很痛苦。随着苏之淮越来越用力,幽鸩在地上挣扎的越发激烈,巨大的翅膀扇出凌冽的狂风,摧毁了周边许多枯木。地上的枯叶和杂草被吹的在空中飞旋,幽鸩的惨叫在苏之淮的耳畔久久不能散去。
苏之淮一动不动,任凭这惊天的怒吼在耳边萦绕,他此刻只想替被眼前这只幽鸩杀死的人讨回公道。
一声长鸣,苏之淮用力握住了刚刚张开的手掌,一声颈骨折断的声响划破长空。
幽鸩轰然倒地,掀起的灰尘和杂草有几米高。
杂草和灰尘渐渐落下,有的还落在了幽鸩漆黑的身躯上。这可怜的幽鸩还没在人间呆上一天,就被这个严厉的判官送上了西天。苏之淮一只手伸向前,五指张开,掌心间发出血红色的光芒,渐渐的,血红色的光笼罩在幽鸩身上,就好像要被他吸进掌心一般。幽鸩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无数红色的斑点在空中闪耀。
苏之淮面无表情,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突然,一道白光将整个空旷的场地笼罩,光芒强烈到苏之淮都睁不开眼,这光伴随着一股力量,把苏之淮弹开,他本想将这个幽鸩的躯体吸进手掌心,送回幽冥。可这一道光不知是敌是友,让他也突然有些惊慌。他将一只手挡在眼前,待白光消散后,他放下手,眼前出现了两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在漆黑的旷野里,两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幽鸩的尸体前,只见一个长着牛的头,一个长着马的头,身材魁梧,一个人有两个苏之淮宽。牛头人手持一把利刀,马头人手持一把巨斧,巨大的眼睛镶嵌在他们的脸上,面目狰狞。
“是什么风把牛头马面两位大人吹来了?”苏之淮冷冷地说。
他一向在地府看不起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认为这四个家伙就是高层的狗腿子。相传牛头马曾经犯下错误,在人间敲竹杠,被酆都大帝降了职务,沦为来人间勾魂夺魄的基层员工。而牛头马面与黑白无常不同,他们二人是负责把游离在人间的恶鬼抓走,属于暴力执法,黑白无常则是把阳寿将尽的人,引往阴间,属于文明执法。
苏之淮作为阴律司崔判官唯一的弟子,属于转轮王统治之下的审判者,自然是看不起这些家伙。何况牛头马面在地府口碑一直不好,各路大鬼小鬼都对他们嗤之以鼻。
“苏之淮,你不好好看守奈何桥,跑到人间做什么?还杀死了阴间的神鸟幽鸩,不怕秦广王责罚吗?”两人说话的步调都一致,就像是一对默契十足的说唱组合,彼此在给彼此和音。
苏之淮冷笑一声,他转过头,侧脸对着这两个家伙,不咸不淡地说:“看守奈何桥是孟婆的职责,并不是我苏之淮的,秦广王应当去找孟婆问责,找我有何贵干?更何况当初是我师父崔判官让我去的,并不是他秦广王。现在我师父都不知所踪,我又为何要去看守奈何桥?”
“你小子不要仗着有崔判官撑腰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小心吃不了兜着走。”牛头马面组合挥舞着手中的武器,那刀斧在月光下的倒影拉得很长,让人瘆得慌。
一般人对牛头马面是抱着敬畏之心的,但苏之淮对他们却是一百个看不起。
“二位爷,你们想去秦广王那里告状,请便,我可是阴律司的人,就算责罚,也轮不到你们鬼判殿。”苏之淮底气十足。
相传十殿阎王分别执掌地府的十大殿,秦广王执掌第一殿,牛头马面和孟婆均是秦广王的嫡系部队,而转轮王执掌第十殿,轮回审判归他管,崔判官以及苏之淮属于转轮王的部下。而大名鼎鼎的黑白无常虽然也是引魂者,但他们却不属于任何阎王,归酆都大帝直管。如今地府的酆都大帝骤然失踪,黑白无常应该已经投奔东鬼帝郁垒。
“不跟你废话,我们还有正事要办,你别插手,否则对你不客气。”牛头面露凶相,狠狠地瞪着苏之淮。
牛头给马面使了个眼色,马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当他们打开这个黑漆漆的瓶子的时候,一股神秘的力量从瓶子里传来,这力量仿佛有巨大的引力,幽鸩的尸体就被拉得长长的,渐渐被吸了进去,化为了一滩血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你们在做什么?”苏之淮惊讶地问。
“我们做事轮得到你这个见习判官插嘴?”马面恶狠狠地说。这两个家伙终于不是一起说话了,粗犷低沉的声音在这个山间回荡着。
苏之淮看着眼前幽鸩消失的空地,心想,既然这牛头马面帮他处理了幽鸩的尸体,自然自己也乐得清闲,没必要跟他们二人继续纠缠。苏之淮默不作声,就顺势坐了下来,头靠着一棵枯树,目光却没有从牛头马面身上移开。
“二位神君既然喜欢帮人善后,那小人就不啰嗦了。”苏之淮蔑视一笑,抬头仰望天空,索性懒得看他们。
“臭小子,我劝你别太嚣张,回头我们去秦广王面前参你一本,转轮王也保不住你。”二人又开始和音,那声音难听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