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枫饶有兴味的瞧着那个年轻人,她见过各种各样的江湖中人,眼前这个年轻人,面对着一个来取自己性命的人,居然还能笑的出来,吃得下面,她觉得有趣极了。
佟枫走到那个年轻人面前,伸出手,食指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叩了叩,说道:“你要是今天没死,这份面,算我请你的。”
她抬起手,指着僧人:“但他这份的面钱,你改天须得还我。”
年轻人吸进一根面条,喝了一口热汤,抬起头,笑了笑:“我尽量。”
佟枫咧开嘴,露出了两排洁如白玉的牙齿:“好极了。”
窗边的中年人仍在一声不响的低头吃面,依然吃的很慢,很认真,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或许,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
他就是一个客人。
不论是江湖豪杰抑或达官显贵,来到这里就只有一个身份。
那就是客人。
佟老头的招待从来不偏不向,在他眼里,来这里吃面的人就像煮在水中的面条一样,没有区别。
佟枫端上僧人的那份面,转身倚住一张空桌,抬起一只手,翘起食指抵住下巴,一双清亮的眸子在眼眶里缓缓转动着,搅动着若有所思的神情。
三人静静地吃面,冬风卷动,绕过门轴,木门轻颤。
有那么一刻,仿佛时间都慢了下来。
年轻人垂头盯着筷子周围凝结的油花,突听对面的僧人道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你不必等了,他们不会来了。”
佟枫微微偏过头,瞥了一眼僧人,心中的疑惑已是百转千回。他在等谁?他们又是谁?
这句话,年轻人却是听得懂的。
他缓缓抬起头,面上浮起一个明知故问的笑容:“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死了。”
年轻人没有露出任何惊异之色,只是淡淡道:“你怕他们杀了我?”
“不怕”,僧人停下筷子:“就凭他们,还杀不了你。”
年轻人尴尬地笑了笑,这句虽是夸人的,但听起来总是不太舒服。
僧人接着道:“我既要取你性命,又何劳他人动手。你一路上留下讯息,却无人给你回应。”
“你既知道他们奈何不了我”,年轻人叹道:“却又为何多此一举,要他们性命。”
僧人薄唇紧闭,仿佛不曾说过话。
“人活着,总才有些机会。”年轻人接着道。
僧人那一双被闭合的眼睑包裹的眸子在眼眶里缓缓的转动着,这时他开口:“他们没机会了。”
“而且”,僧人的嘴角微微上扬:“左英和秋子松也不再有机会。”
年轻人怔住。
他眉峰轻蹙,忽又舒展开来:“他俩你也……。”
“他们是没有机会可以失败的,与其这样活着,死了倒好。”僧人的嘴角又紧锁起来,枯瘦的面容上最后一丝微弱的表情也一扫而光。
佟枫心底激起一丝惊异的微澜,那个快瘦成了人干儿的“和尚”提及的那两个名字她是晓得的。
江湖上也很少有人不知道那两个名字。
南七北六十三省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齐州左家出了一位武学奇才,年纪轻轻便把青影剑决运用得如入化境,一柄快剑出招变幻莫测,套路难测,竞折高手无数。
而拳宗名门清风台宗主褚鹤子的
得意弟子秋子松,一套内家拳法,更是绵密深厚,威名远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