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天本家原是朝中做官的,其父官职不大不小,倒也能养活家中二十几口人,他在家排行第九。排除其中夭折的兄弟,他的姐姐们也都是知书达理,哥哥们也都是文韬武略,幼子娇贵,到了梁九天这就成了无法无天。
他是万分看不上科考那套路径,偏偏对江湖事感兴趣,少时投了天琼剑庄成了其外姓弟子。
梁九天既有天赋也有狠劲儿,未出多久便学得一身功夫。
后来朝堂风云变幻,党派争斗,梁家站错了队伍,唯独他跟自家人唱反调,坚决维护另一方,甚至不惜与家中断绝关系。
后来梁家被抄满门,唯梁九天独善其身,一脚江湖一脚庙堂,越发风生水起。
秉奉清静避世的天琼剑庄多多少少看不惯梁九天的狠戾行事作风,便找了个理由将其逐出了门派。
梁九天便自立门户,建庄收徒,未有几年已是声名显赫,在冀州地界势力不小,此外还同京师要员似乎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连地方官府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既然是办喜事,怎么还要官府的人看着?”
“因为他们也想借这个场子找一个人,确切说是找一样东西。”
花漱玉收起了笑容,接着问李百:“你听没听过《无间录》?”
又是《无间录》。
不但听说过,简直太熟悉了。
李百仍是一脸无辜地仿佛头回听说:“慕遥情留下的那个记载了江湖丑闻和秘辛的书册,不过是传闻中的东西,这么多年了怎么又突然被惦记,连鹰犬都掺进来了?”
“人哪,都是嘴上说不信,心里在意得很。他人虽死了,这东西却还在,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就还在,有牵连的人就安生不得。”说到这话花漱玉突然笑了:“想他当年一人捏着所有人的把柄,你说他们恨他不?”
李百吸了一口气:“……慕遥情,是个什么样的人?”
花漱玉轻笑:“十恶不赦,万死不惜的大恶人。”
“传言都是这么说的”,接着,她凑到李百耳边轻声道:“可是我不信。你家老爷子就没跟你说起过么,听说他们曾经还是挚友呢。”
李盛昱会和一个臭名昭著的大魔头是挚友么?
见李百不说话,花漱玉盈盈一笑:“你猜猜,他们找的那人是谁?”
“猜不出。”李百摇头,根本不想猜。
“那我告诉你。”
“花姐什么都告诉我了,石千户不会生气么?”
花漱玉甜甜一笑:“知道的人越多,就越热闹,我喜欢热闹。再说了,你哪次来我这空手走过,不都得套些新鲜事?说不定你知道他们要找的那人的下落呢,我这跟他一说还省得他们费劲找了,我还能讨个赏不是。”
她站起身来,将窗子开了一条缝,楼下的喧嚣声再次灌了进来。
“出岫山庄的顾阔云失踪了,有人说,他藏着《无间录》的其中一卷。上头想借着九爷的场子,遍请江湖豪杰,自然也请来了出岫山庄庄主陆菡,说得好听是请,说得难听是软禁。他们不过想看看,顾阔云会不会闻讯而来,搭救他的庄主夫人,毕竟夫妻一场,外人看来也是伉俪情深,总归要顾及些情分。”
李百听着稀奇,却又想笑:“这不明摆着是坑,傻子才往里跳。不过是传言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便值得他们这样大动干戈,我要有这东西,一定赶紧卖了赚钱。”
“瞧瞧瞧瞧,
新婚燕尔说出这样的话来,要真是你你跳么?”
李百笑了笑:“我不要《无间录》,我要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