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不是他的家,却好像又同世人理解中的家没有什么区别。
十六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落泪,如何的痛苦,难过,绝望,都不如今日。
他被冷漠笼罩的心,被云怀不断涌出的鲜血灌溉,因此慢慢消融。
“父亲……父亲,不要……”
陆谪落泪,几近崩溃。
似乎到了此刻,他才终于有了真正的人的情感。
云娇娇确实打动了陆谪的心,因为云娇娇的存在,陆谪才可暂时分辨出这世界或许还仅存一些美好。
云怀嘴唇翕张,他发觉自己已经说不出来来话,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扯开一丝微笑,甚至想在弥留之际摸摸眼前这少年的头,可最终还是没有做到。
他放下了手。
陆谪红眼,安稳放下云怀慢慢冷却的尸身。
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在场的军士几近杀红了眼,一场战事毕,所有人都自发为围着这对养父子,沉默着不说话。
没有人知道云蕤背着众人,哽咽地、疯狂地向自己已逝的兄长道歉。
是他的过错。
“陆谪,站直了!”一道鞭子响亮地落在陆谪身边。
响亮的脆响惊起了林中的雅雀,风声鹤唳,草木瑟瑟。
陆谪抬眼,谢娘子再不复之前深受打击的模样,手里拿着红皮鞭子,飒爽英姿。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母亲。”谢秉真走向陆谪,眼神坚硬有冷漠,似乎一点人情不近。
陆谪抿抿唇,身材颀长如芝兰玉树。
“往后,你陆谪在军营里,代表的就是上京武安侯府云家,是云家在军队中的倚仗,不要辜负你父亲的栽培。”谢秉真稳稳当当走到陆谪的面前,拿着鞭子、微微带着老茧的手将陆谪的衣领整理好。
“战场上刀剑无言,我自知说话不够分量,顾好自己,这也是你父亲的遗愿。”
“我等你给东夷办丧。”
谢秉真的手颤抖,转身如同秋日落叶,摇摇欲坠。
陆谪凛冽了神色,右手紧握宝剑,一瞬间又变成了云家不善言辞,冷漠至极,眉眼如画冷峻气质的少年。
他垂眸道:“是。”
背后风沙作响,磨灭不了少年心中的意志。
没错,如今军营里,云家军,漠北铁骑中,唯有他和云蕤两人来自上京云家了。
从阳城小道的那边传来一声马的嘶鸣声。
云蕤吩咐道:“乙字三小队可在?”
“属下在。”周敏立刻出队,眼眶红肿,一见便知他已经哭过了。
云蕤声音隐忍:“今日开始,你带着乙字三小队负责云怀的棺椁和秉真的安危,务必安全送至上京。”
“属下领命,定不负侯爷所托!”周敏带着哭腔,声音坚定无比带着杀意,“谁若要动将军,便先从属下的尸身上踏过去!”
“将军知遇之恩,属下永铭于心。”
云蕤瞧着匆匆赶来的小侯爷谢秉承,眼神在云怀的棺椁上来回游离,说出的话语如同云烟一般飘散: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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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好喜欢云大爹和云老爹。
但是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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