趟山问路也好,涉水投石也罢,都是五花八门里的本事,我不懂这一行,所作所为充其量就是搭个戏台子而已,如今台子搭好了,也该老白这位主角儿粉墨登场了。
老白难得吆五喝六一回,派头拿捏的十足,好似地主老财一样盘腿在桩井口坐下,支使的鹞子哥和无双团团转,让二人抬着水箱将大口鲶一股脑儿的全都倒进桩井里。
数百条一米多长、几十公斤重的大口鲶下水,桩井里的泥浆立刻沸腾了,泥水四溅,甚至向外溢了出来。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老白敛去了支使鹞子哥的得意神情,双手撑着桩井口,眼睛死死盯着里面翻滚闹腾的大口鲶,嘴巴里念念有词,发出一些非常古怪的音节,很像是大海里的鲸鱼发出的声音,一声声的鸣叫在山间里回荡着,时而高亢,时而低沉,似乎带着人类所不能理解的情绪,而老白的额头上也渐渐的泛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儿,脊背上的汗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蔓延。
“但愿他能撑住吧!”
鹞子哥难得没和老白较劲,刚刚搬了几口水箱,有些疲倦,躬身双手撑着膝盖,微微喘息,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老白的背影,轻声道:“这事儿没老白自己说的那么轻松,五花八门的有些本事可以暂时的更改人的身体结构,发出能与花鸟鱼虫等动物沟通的声音,但对身体负荷极大,老白虽然是此道行家,可一下子和几百条鱼去沟通,也是万分的艰难,负荷太大了,不然以往咱们在穷山沟里到处转悠的时候,为何他不利用这种本事支使山里的鸟兽来帮忙呢,说到底就是因为这等本事太耗神了,一个撑不住,换来的就是脑死亡的下场,但愿这次他能撑得住吧!”
经鹞子哥这么一说,我也有些担心起来了。
此时,泥浆里翻腾的大口鲶沉寂了下去,渐渐全都沉入了泥浆里。
老白死死抓着桩井口的手忽的放松了许多,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但这一切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身体一颤,面色迅速变得惨白,口鼻里溢出了丝丝缕缕的鲜血。
“是不是撑不住了?”
我忙上前问道:“撑不住的话,就先缓一缓,实在不可为……”
“不是撑不住了!”
老白打断了我,目光骇然的看着桩井里,沉声道:“你说的对,这个煞坑太凶险了,如果不找个保驾护航的,贸然下去咱都得死里头,里面有很多凶悍的东西,就在刚刚……有很多大口鲶都被干掉了!”
似乎是为了应验它的话,泥浆翻滚了起来,下面好似有涌泉,“咕嘟咕嘟”的上涌,起初的时候还是泥浆,很快涌上来的就是鲜血,腥气扑鼻!
“这就是一条冲锋路啊,一路死,一路往下冲……”
老白微微眯着眼睛:“幸亏是你找的是大口鲶,在水下力大,还能稍稍挣扎反抗一下,而且数量也足够多,这要是三两条小杂鱼的话,进去了眨眼的工夫就全都没了!”
话刚说完,他眼睛一亮,喝道:“找到了!”
随即,他顾不上理会我了,口中再次发出接连不断的鸣叫声,而且叫声越来越高亢……
但……接着,他面色再次转为惊骇,短短弹指间,神色数变,叫声不光高亢,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咕嘟咕嘟……
桩井里的泥浆好似沸腾了一样,血水越来越多,泥浆最后都快变成血浆了!
一颗鱼头最先从泥浆里冒了出来,接着是身体。
这是一条已经死亡的大口鲶,只剩下了半片尸体。
鱼尸浮上来的刹那,一颗人头破水而出。
头发很长,然后就是浮肿胖大的脸……
上来的……不是汤贺的尸体!而是巨殍尸!!
这东西极凶,从泥浆中浮上来的刹那,竟然一跃而起,直接朝老白扑了过去。
我就在老白的身旁,挥起天官刃欲打,但有一人更快,赫然是那个叫陈蔚的年轻人,这人不知何时手里多了根标枪,正是体育竞赛中常用的那种标枪,在他手里却成了长矛,猛地从旁刺出,快如闪电,一下子从那巨殍尸的眼窝里扎了进去,“噗”的一下子洞穿其头颅,而后这人一声暴喝,如用牙签挑食海螺一样,生生将那巨殍尸从水里挑了出来,凌空翻了一圈,最后一抖手,尸体从标枪上甩了出去,“啪嗒”一下摔在地上。
巨殍尸与水猴子很相似,在水中力大无穷,凶猛无比,可一旦到了陆地上就不成了,这东西被陈蔚扎了一标枪明显是没挂掉,地上弹了几下,没能翻身起来,随即无双一个箭步跨上去,挥动陌刀“噗”的一声将之斜斩劈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