鹞子哥他们的动作比我料想的要快一些,当我和我师父赶到的时候,洞穴已经掘开,棺材也已放了进去,一溜儿人正蹲在洞口前歇着,不过看起来泾渭分明,鹞子哥和陈蔚坐在一起,二人只是闭目养神,其余几个佣兵则凑成一团,很是吵闹,拽着洋文儿,也不知在说什么,不过看几人一脸猥琐的大笑,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好话。
见我和我师父来了,鹞子哥拍了拍陈蔚起身迎了上来,瞥了几个正在大笑的佣兵一眼,这才说道:“都布置妥当了,不过惊蛰你要小心一点,这是个沙坑,地下有水脉,湿气很重,不是特别结实,我劈了点木板在四周稍微加固了一下,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但小心总没大错。”
我点头应下,随即道:“你和陈蔚去东边的蛇头那里去找老白吧,这里交给我和我师父就好了,待会儿怕是不太平,无双那头我不担心,老白那里怕是不稳妥,你们去了我才放心。”
鹞子哥深深看了我一眼,在我肩膀上拍了一把:“好,多的废话我也不说了,你自个儿小心,别混劲儿上来胡来!”
言罢,他招呼上陈蔚转身就走。
其余六个佣兵犹豫了一下,紧紧跟上了陈蔚。
这些人离开后,我才动身钻进了掘开的洞穴,路上的时候已经和无双老白二人联系过了,他们都已经就位,并且一丝不苟的按照我的叮嘱完成了布置,不过鉴于我目下的道行,布置公羊葬着实有些吃力,怕是不能把这阴蛇脉钉死了,他们只能留在石枷和石矛处看守着,保证这些东西一直是死死钉在地上的。
我师父怀抱着祖器,一声不吭的在洞穴口坐了下来。
洞穴并不宽敞,我是爬进去的,九尺棺已经停在最深处了,爬进去后,我才堪堪挨着棺材盘腿坐下,不过没有着急开始,而是默诵八大神咒的净心、净口、净身三道神咒,只等自己的心神渐渐宁静下来后,这才点燃了一盏酥油灯放在棺头,又把手掌轻轻压在棺材上。
死人是没知觉的,至少汤贺的尸体目下是没知觉的,所以,夺阴蛇脉的力量还得我从旁协助一把,大抵就是精气神外放,利用棺材、尸体上的诸多布置,将自己的精气神与死人嫁接在一起,如此才能有意识的进行夺取,这个过程在我们礼官一门里被称之为“褫夺”。
褫夺就是依法剥夺的意思,因为礼官体内有地灵珠,某种意义上是龙脉的化身,龙脉又是地脉之宗,以上压下的进行掠夺,称之为“褫夺”倒也算是相得益彰。
涉及到了精气神外放,其实就是在观视的状态下进行这件事,由此便能看出,要行这公羊葬,至少也得结三珠,站在丹道这个层面才行,而整个掠夺过程是很耗精气神的,我才刚刚踏入丹道这个层面稳定下来,这事儿对我来说就有些压力了。
当我闭上双眼进入观视状态后,一开始并没有感受到诸多布置下我和死人之间的那种联系,适应了许久,方才生出了一些神奇的感应,身旁的九尺棺好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章鱼怪,延伸出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触手,这些触手无一例外的全部都吸附在我身上。
与从前观视时的感受截然不同,这一次我好似都有了触觉,那些触手桥接在我身上后竟能真切的感受到冰冷粘滑之感,随后……周围的一切都在变得模糊不清,直至彻底坠入黑暗。
这一刹那,我看不见周遭的情况,更看不见自己,但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能感受到自己正盘坐在黑暗中。
活人是不喜欢黑暗的,黑暗会带来孤独,也会带来恐惧,莫说是这等无边无际没有着落的黑暗,哪怕是关了灯拉上窗帘,人都会本能的不适,倘若周围的环境在凄冷一些,甚至连内心的情绪都会受到影响,渐渐的变得偏激,开始胡思乱想……
这些特质,我也有。
但是此刻处在这样的环境里,我却没有往日的那种感受了,竟有一种好似回家一样的感受,如鱼得水!
而且,黑暗中充斥着一些更加让我雀跃的东西,彷似天降甘霖,丝丝缕缕的正往我的身体里钻,舒畅的浑身毛孔都恨不得张开。
“成了!!”
我立即明白了,此时,我不再是我,因为完成桥接,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就是棺材里的汤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