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诸良恩和肖禾倒卧在地上，脸色苍白，眼睛微闭，嘴角扯着一丝淡淡微笑。远处传来难能可贵的清脆有力的鸡鸣声，尽管已是鸡鸣三遍，天色却没有一丝泛白的迹象。黑压压笼罩着沉睡的城市。

我感到丝丝寒意直沁肺中，令人震颤而倍觉舒爽。我挣扎着站起来活动活动身子，将诸良恩肖禾搀坐起来，只觉得二人浑身绵软无力。不由疑惑道：“你们俩刚才不是精神头十足么，怎么一下子成这熊样了？”

诸良恩强睁着眼睛，有气无力道：“今日方显陆老师您不凡之处。我们出入阴曹，不亚于轮回之苦，偏你不受天地规则捆束。那阴曹地府是你家后院么？”

我低头打量打量自己，好奇道：“你的意思是，从那儿出来，就跟投胎一次一样？看你们这状态，你不会告诉我你们现在和新生婴儿一样吧？”

诸良恩勉力点头笑道：“差不多一个意思。阴气盛而阳气衰。得好好养一会儿了。”

一旁肖禾挣扎道：“良恩，谢谢你。”

诸良恩笑了笑，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我道：“那现在怎么办？我先扶你们下去回屋休息吧。”

诸良恩摆摆手：“天亮了，晒晒太阳。补补阳气。”

我看看渐渐泛白的天空，道：“这也太冷了。我去拿点衣服铺盖御寒。对了，要给你们拿点尿不湿吗？”

诸良恩翻个白眼，跟要死似的，道：“拿点牛奶，辣椒，韭菜，洋葱……什么壮阳拿什么。”

我下楼取来毯子，又搬了许多牛奶辣椒之类的东西，瞠目结舌看着二人就着牛奶嚼辣椒吃。不多时渐渐气色好了些，只是都辣的够呛，不住地吐舌头。诸良恩虚弱地说：“受不了了，陆老师，您家里有人参吗？”

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废话，你说呢。”

此时已是天光大亮，寒淡的太阳在城市东山之后跃跃将出。我看二人眯着眼睛似睡非睡，不由郁闷道：“我说，咱们不会在这天台上看一天的风景吧。”

二人仿佛都没有听见我说话，依然裹着毯子养神。我无聊地拿起手机翻看，却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余晴，而且是昨天大半夜打的。

我不由有些紧张，余晴的作息规律我了解，决不会晚睡熬夜。那个时间段打电话，而且打这么多，一定是因为有重要事情……或者是意外情况发生。我想起最近遇到的种种奇遇，顿时慌了神，连忙回了过去。

余晴似乎还没有睡醒，接起电话的时候说话还有些含糊不清，不过听到她的声音，倒是令我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我道：“余晴，昨天那么晚打电话，怎么了？”

余晴在那边呵呵傻笑，道：“你早上看见那么多未接电话，是不是特别紧张？”

我心里一松，笑道：“可不是么？魂儿都吓飞了，我担心你啊。”

余晴切了一声，道：“你就贫吧。”

我道：“怎么是贫呢，要不我哪能这么早回电话，打扰你的美梦。”

余晴笑道：“行了，我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大清早恶心不恶心。”

我哈哈一笑，道：“对了，昨天找我到底怎么了？”

余晴顿了顿，道：“我可不是找你。我找肖禾。他是不是和你在一起？我打了肖禾诸良恩还有你的电话，一个个都不接。说，是不是背着我出去干什么坏事了？”

我纳闷道：“啊？你找肖禾干什么？”

余晴道：“也不是我找他。昨天晚上大半夜，有个老人家来学校找肖禾，学校看是我的学生就让我联络处理。我找了半天也没联系到你们，就先安排他在学校的招待所里住下了。”

肖禾在一旁听见我说话，眼睛也不睁，喃喃道：“还有人找我？谁找我？”

我对着电话问：“余晴，找肖禾那人是谁啊？”

余晴语气古怪，道：“是个老头，有点儿怪，说叫什么圆寂……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不忌讳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