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片和翡翠皮壳碰撞出次拉拉的响声。不一会儿,第一片料切割完毕。老章和徒弟把那片料往下一卸,大家都瞪大眼睛,激动万分地看向新露出来的翡翠剖面。
空气瞬间凝固了。
谭老板一拍大腿,“哎呀!”,脸拉长,扭头坐小板凳上打自己的头。小贺也不敢说话。
旁观的人探着脑袋,啧啧感叹。
范清怡他们也在围观,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是颜色不好吗?”小莱问。
老章叼着烟,指着那剖面,给他们解释:“颜色没什么变化。可是裂变多了。你们看这些小裂纹。”
小莱还不懂:“这小裂纹影响很大吗?”
老章吸了口烟,叹道:“怕就怕这种小裂!蜘蛛网似的。这还怎么切成手镯啊?一个手镯都出不来,全是裂。”
“啊?那怎么办呢?”
“怎么办,接着切吧。”老章也不问在一边捶胸顿足的谭老板意见了,直接卡好机器,刀片又呼呼地冲翡翠去了。
谭老板都不想看了,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望着马路发呆。小贺看一眼师傅,又跑到机器旁等着了。
围观人群的情绪也冷却了一些。高先生和几个翡翠商捡起那第一块片料,指指点点,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补救的方案。
次拉拉,机器又一次飞转,又一次戛然而止。老章和徒弟把第二块片料搬了下来。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望向那新出的剖面。
没人敢说话。连范清怡都看懂了,那裂纹更密了。
谭老板根本没看,他坐在小板凳上的背影突然一颤,怒吼了一句:“开出啥了,说句话!”
小贺身子一哆嗦,他颤颤巍巍带着哭音说:“师……师傅,这裂纹,裂纹更多了……这一面全是……”
谭老板把脑袋埋进大腿缝里,抱着头不吭气了。
老章望着那剖面,直起腰,拍拍手上的灰,直叹气。
人群议论纷纷。虽然压低了声音,还是有些话语传到空气中。
“合一千一百万人民币中的标。”
“这料只能磨珠子了。”
“可惜了。颜色是不错。”
“这真是运气不好。”
高先生走到谭老板身边蹲了下来,伸出常年在缅甸被晒得和当地人一样深棕色的手,拍了拍谭老板的背。
“哎,老谭啊,别丧气。你也不是新手,也不是第一次切跨。咱都有切跨的时候嘛。”
谭老板慢慢抬起头,脸上委屈巴巴地,像是要哭了。
高先生吐出一口烟,说:“这么着吧,老谭啊,我这几天在标场白投了,一块都没有中,也是心有不甘。我帮你把这剩下的料收了吧。八十万。”
谭老板又惊又怒:“我可是一千一百万收的!”
“老谭啊,现在就别说你的买价了!这第一刀下去,这块石头就跨成这样。本来还想着能不能再切一片裂少点,可你看看这第二刀,它更垮了啊!你来自己起来看看嘛!我出八十万都是冒着风险了!看在熟人面儿上,我再加二十吧,凑个七位数,一百万!怎么样?”
范清怡站的位置,正好看到谭老板的眼睛里有一抹犹豫的神色。
她冲谭老板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做了个口型:心——静。
谭老板一怔,摇晃的目光稳住了。他双手撑着大腿站起来,走到切了一半的原石面前,盯着那满面的裂,眼睛似乎要把剩下那一半看穿了。
“不卖!”他咬着牙说,“老章,接着切,我谭某人今天豁出去了!”
“来咯!”老章依言打开机器开始切第三刀。电光火石飞溅,照得谭老板眼里也闪着亮。
第三块石板卸下来,大伙愣了一瞬,本来缩头缩脑的小贺直接蹦起两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