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医生在门外还小声嘀咕了一句“没见过这样当女儿的”,隔着房门都能听出鄙夷。
范清怡只能白白受气,在心里反驳“你恐怕也没见过这样当爹的”。
“咳咳。”实习医生小金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拿出病历本,翻了半天:“江先生……是老患者了嘛……”
“他到底怎么了?”
“今天入院是因为多处外伤,软组织挫伤……就,就是好像被打了嘛……”小金说话一听就愁人。
“我想知道他以前为什么入院。”
“哦,肾病呀!尿毒症!”这次小金倒一下子说到重点了,“他的双肾已经废了!就靠透析活着呢!你不知道呀?”
范清怡倒吸一口气,不由自主地往病床上的江行盛看去。那江行盛似乎也感受到屋里气氛的变化,忽然醒了过来,虚弱地叫道:“不要……不要跟她说……”然后又昏睡过去了。
“哎哟哎哟对呀!我不该说的!完蛋完蛋!我要完蛋!”小金像被电击一般跳脚小声骂道。
“啊?不该说什么?”
小金捶胸顿足:“美女,我这实习怕是毁在你手里了!好不容易找的活儿……”
“为什么?”
“这病人……就是江先生明确说过好多次,院方不准透露病情给他女儿——不就是你吗?!你看这病历上这备注!哎哟哎哟我大意了!刚刚林医生肯定也忘了!晕死晕死!还是我的责任!完蛋完蛋!”
“不让跟我说?为什么?”
“为什么?这还用问啊!”小金白眼一翻,“因为……啊啊啊啊不对不对!我不能说!啊呸!”说着一个巴掌扇到自己嘴上,然后骂骂咧咧地出了病房。
只剩她与江行盛。
尿毒症。只靠透析活着。她不是专家,也能听出严重程度了。
她心情复杂地看向那张白被单上方露出的脸。他虚弱地喘着气,眼珠在萎黄的眼皮下面颤动,仿佛正在历经噩梦。
她莫名的把手指伸到他的鼻孔下方,他呼出的湿热气息接触到她冰冷的指尖,她又缩了回来。心里跳得厉害。
她奔出病房,正巧撞见回来的乔严。
“他还能活多久?”她问。
乔严没有立刻回答,狡黠的眼睛在玩味她脸上的惊慌。他吸了吸鼻子,仿佛这空气格外清新,颇有深意地慢慢说:“不知道。”
范清怡瞪了他一眼,往电梯走去。
电梯门开了,白戈迈出来。
“走吧。”范清怡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又把他拽进了电梯。
一路无话,到家了,范清怡才跟白戈说了这狗血的一天。
“他尿毒症,故意瞒着我,你说是怎么回事?”
“怕你多想吧。”
“想什么?”
“怕你认为他是冲着你的肾来的啊!”
“啊?”范清怡吃了一惊。
“我的范小姐,看来你的医学常识有点欠缺啊!”白戈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尿毒症,透析无穷无尽,除了换肾,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换肾?”范清怡还真是什么都不懂。
“就是肾移植手术啊。讲究配型的。不是谁的肾都能安上就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