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不申道:“非也。华阳乡邑,自作一路,未足为奇;且乡里相助,亦常情也;华阳有卒护卫,亦非始于今日。故不必离散,但伪作近日相识耳。”
吕伯道:“吾族入郑贾粮,欲以为常也。与启封贾粮,权也。完王孙之事后,愿仍往郑也。”
韩不申道:“又何难哉!得王孙之助,常贾于郑,又何难哉!”
吕伯道:“既如此,愿听王孙之命。”
韩不申道:“今日日暮,且歇息一宿。旦日车集,俱汇于华阳城南门外,自有戍卫引入运粮。石付三十五钱。”
吕伯道:“入城即付乎?万石值三十五万钱,区区微庶,何以付之?”
韩不申冷笑道:“三十五万钱不过七十金。洛邑吕氏,岂在话下。”
吕伯道:“族中但允百乘之粮,随身所带不过十金,昨日赁车已去其太半,今余不过三五金耳。”
韩不申道:“无妨。白氏久在华阳,王孙所深信者也。可白氏为相,借王孙六七十金,待事了,多与王孙十金即可,岂不两全!”
吕伯悄悄望向白艮,白艮略闭闭眼。吕伯道:“吾等与白兄初识,六七十金,白兄岂能为相。”
韩不申见吕伯一再推托,心中不乐,直接对白艮道:“若白行将吕氏所赁车,转赁与王孙,照值给价,想无推辞!”
白艮见势不妙,只得出头打圆场道:“吕先生初至华阳,不谙乡俗。吾邑华阳,最为韩王所重,华阳之尉,无非王孙公子。今王孙送汝富贵,辞之不妥。”
吕伯道:“王孙加顾,微庶自知,敢不效命。惟钱财短少……”
韩不申截断道:“车行赁车与吕氏,想知信其人。吕氏贷金,车行能居其中否?……或赁车所值,王孙照给?”
白艮与吕伯对视一眼,均感今日之事不得善了。如是寻常商事,吕伯自然敬谢不敏,放了这笔,日后再作打算。但今日贾粮,却是为大军备粮草,断不能半途而废。想着信陵君大军不日将至,和华阳尉打交道的事满可以交由信陵君去做,自己只要把粮食准备好就行……而且,谁说粮食一定要从启封去买,从华阳得粮不亦可乎!打定这个主意,吕伯把心一短,道:“王孙之命,敢不从之。愿白兄作中,微庶就贷于王孙,不过数日,本利两清。惟秦人,虎狼也,恐噬人。如粮入启封,而为秦人掠,奈何?”
韩不申道:“秦人掠一人,而天下止步。秦人多丹、盐,富铜钱,出玉石,以高值贾粮,惟恐不致,岂能掠之而阻天下?”
白艮道:“王孙既贷,先生既借,微庶忝为居中。敢请王孙立劵书为定,亦请韩子亦居中为证。”
韩不申道:“王孙之言,岂有虚伪,何必立誓书。”
白艮道:“非敢疑王孙,但取信于民耳。”
韩不申道:“王孙贵人也,与商贾同列,得无羞乎!”
白艮道:“非某等敢与贵人同列,实行商贾之事也。”
韩不申道:“王孙实不愿予商贾,二先生必立誓书者,某不才,愿代王孙!”
白艮道:“正欲子居中,王孙焉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