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军逃到隘口时,道路明显狭窄,奔逃的赵军你推我搡,拥挤不堪。许多人被推倒了,被同伴践踏而死;还有人被推倒后,为了避免被踩死,将冲过来的同伴刺倒;但这只能拖延片刻时间,拥挤的大军很快将他们淹没。
蒙骜见天色已晚,赵军已溃散,只派出一千人追击,其他部队在后面缓缓列阵而行。虽然天已经黑了,但天上仍有一弯月光,能够照进这片山谷。这一千秦军也不着急,只是加快脚步,沿途清剿掉队的赵军,遇到小股赵军的抵抗则坚决进行打击。虽然经过两天急行军,长时间的埋伏和作战,但全军在晚风的吹拂下,士气高昂,思维敏捷,不断克服前进道路上的阻碍。走到天快亮时,秦军也到达长平关隘口。大部分赵军已经通过关隘,进入关内,但赵军的混乱仍然让秦军心惊。隘道口被踩踏而死的尸体,无声地叙述着今夜的悲剧。
秦军向还未通过隘口的赵军发起进攻,将他们全部射倒、刺死,并快速通过隘口,占领关口外的三座城池。领关的官大夫派出军使向蒙骜报告自己的战果,并请示进一步行动方案。蒙骜的大部队距离他们并不远,大约不足十里,听说长平关已经复得,立即催促部队加快步伐,迅速赶上;同时派出军使,让前部停止前进,先占领三座城池。
一时后,蒙骜的主力也已经通过关口,他没有让部队停下来,而是迅速率领他们向谷口方向前进,如果可能,就前出到丹水岸边。
由于赵军已经完全溃不成军,蒙骜一路上没有遭遇抵抗,顺利到达谷口,并派出一个营前出到丹水周边。这时已经是午后时分。
蒙骜让部队占领了谷口的防御阵地,重新修补防御设施,然后原地休息,喝水、吃糇粮,等待赵军的进攻。
而就在这时,蒙骜得到端氏守军的报告:今天凌晨,少水下游方向出现大批赵军,有进攻端氏的迹象!蒙骜不禁大惊。少水下游,不正是自己刚刚走过的地方吗?怎么自己一过去,赵军就出现了?这会是赵军的一个阴谋,故意用一场败仗引自己跳入陷阱吗?
他立即让后队派人前往哨探。
哨探的情况让蒙骜放心了一些,这不是一个阴谋;但也蒙上一层阴影。就在他设伏袭击赵军的那个谷口北边,还有另外一条谷道通往长子。一支赵军万人两天前从长子出发,走了两天,到达距离少水下游只有一天路程的地方,被端氏的守军发现。现在,这支赵军已经完全占领了少水两岸,切断了端氏三支军队通过少水河谷的交通联系。
蒙骜一阵阵后怕:如果长平关赵军晚一天到达,他就将陷入两支赵军的夹击之中,胜负可能因此逆转。好在两路赵军差了一天到达,蒙骜得以在黄昏后发起进攻,击溃了长平方向的赵军。但现在蒙骜也不轻松,赵军出现在自己的后方,切断了自己返回端氏的归路。如果赵军集大军来攻击自己,自己只能在原地死战,无法退回基地。
现在,蒙骜不能犹豫,必须立即采取措施,赵军的打击可能很快就会到来。如果被赵军牵制住,他很可能就脱不了身了。
他可以选择的道路不多:往南突往高都,往西撤往端氏,往东进入山地,以及往北,越过丹朱岭进入上党。往东相当于退出战斗,非万不得已不会采用;往北是自投罗网,除非找到敌军的弱点,否则最不可行。最便捷的通道是往西退回端氏,在端氏的配合下,击溃拦路的赵军,让自己的三处部队连成一片;比较出人意料的方向是突向高都。理智告诉他往西撤最为合理,但直觉上他认为应该突向高都,那有可能打乱赵军的阵脚。
夜晚即将过去,他必须立即作出决定,往西还是往南?蒙骜看着天空,计算着时间,随后叫来各大夫,向他们下达了隐蔽向南突击的任务。
全军沿着一条山谷向南进军,这条路在长平之战时,是白起往来谷口和高都的通道,当时白起和随从骑着马,只要一两个时辰就能到达。但蒙骜的部队没有马,完全靠步行,全军越过山梁后,天就亮了。蒙骜将军队带进一道山沟,隐蔽起来。
进入夏天,这条山沟里时有小溪流过,两边长满了青草,是一个隐藏的好地方。沟沿上放了了望哨,远处也放了暗哨,随时注意周围的情况。这群士卒两天来不是行军就是打仗,总算有了个休息的时间,坐在草地里,多数开始倒下呼呼大睡。
蒙骜派出暗哨后,还特别向高都方向派出人员查看通往高都的道路。
从这里可以望见,丹朱岭方向尘土飞扬,明显有大军向这边开来。蒙骜暗自庆幸,自己终于逃过一劫;但又担心自己的动向被赵军发现,赵军如果向这边扑过来,自己反而被动。
他站在一处高点,眺望远方。赵军十分谨慎,下了山以后,立即安营扎寨,建筑营垒,加强防御,并没有立即向秦军方向进军。
就在蒙骜暗自庆幸时,似乎发现赵军派出了一支小部队向谷口方向前进。蒙骜心中一紧:秦军看来是发现了什么异样,正在派人探查;而这一探查,必然会发现秦军已是人去营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