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问道:“小子闻炒粟,非秦人不可得,父于何地得之?”
那人被问了一愣,干笑道:“吾于山间偶得,有筐盛之,故食之。见其美味,又不知其害,乃多食,故致此也。”
二狗道:“是也。吾闻秦人有言,秦人有运者,于途为人所劫。父之所得,盖其余也!”
那人笑道:“必也,必也!”
当天夜间,在医者的指导下,家主将一撮炒粟继续炒至焦黑,加了一点芦根,加水煮汤,给两人服下,两人由于痛苦大减,皆安稳睡去。医者和二狗则被安排在旁边一家人家中过夜。一夜间,两人都不知凶吉,睡得很不踏实;但又不敢大声议论,恐怕被人听见。
第二天起来,家主亲自过来迎接,让两人到自己家中早餐。那两位病人则按嘱依旧服用芦根糊米水,并不进食。到午后,两人都出去大解,遍身汗出,精神好了起来。
医者对来请医的人道:“二子料已无恙,但进水三日,糜粥调之,则无碍也。小子家中悬望,愿以归。”
来人进去与两位病人说了两句,两位病人都出来道:“先生大德,吾等不敢望。惟吾邑中,有此疾者甚多,犹望先生援手,以出疾苦!”
二狗道:“前议诊疾但二日即归,故索金六十文。今复远去,家中必望也。愿另择高明!”
一名病人道:“吾等亦经医,皆不效。惟先生妙手,乃得活也!至若诊金,必不敢少!”
医者问道:“高乡何处?”
一名病人道:“乃在濩泽!”
医者道:“濩泽离此百里,非一日可至,恕不能应命。”
另一名病人道:“彼患者号痛,无有宁日。先生仁心,得无出手一援!”
二狗道:“凡食积者,数日不食则自愈也。但得芦根糊米饮之,必无碍也。先生留方在此,二父可自归饮之,无劳先生远途。”
两位病人对视一眼,道:“既先生固辞,不敢强也。先生留方之德,不敢或忘。有驴一匹,赠与先生,卿备诊金。并颂福泽流长!”
来人遂解下那头载医者来的毛驴,将缰绳递给二狗。医者辞道:“区区微劳,焉敢望此!”
一名病人道:“于先生为微劳,于吾等不啻再造!愿先生勿辞。今日之事,愿先生慎勿对他人言,但言风寒小疾而已!”
医者心中一惊,急忙道:“病者所患,固不敢言于口也。二子勿虑!”
二狗收拾好东西,家主又送出一块兽肉,道:“荒野无物相奉,但以野味,愿勿嫌轻薄!”
医者道:“既劳赐脚力,何望许多?”
家主道:“先生所赐,正其多也,无能报耳!”固辞不许,二狗提在手中,背了医囊,医者上了驴,一行人送至大道,两人望东而归。走到那条河汊谷口处,二狗勒住毛驴,向着犹站在大道口的一行人挥手辞别。抬眼望时,那条河水乃从谷口流出,正不知其源流何处。迎面一座高山,雄据其前,那水似乎蜿蜒流向山后。
毛驴载着医者顺着大道前行,二狗把医囊和肉都拴在驴身上,自己在驴旁边一路小跑每十里休息一刻,让驴吃点青草,饮饮水,自己也喘口气,补补水,继续前进。四十里路,只用了两个时辰就跑到了,太阳还未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