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花这时才知道,陈平根本就不是做的保安,而是去帮赌场要债。
她劝导女人,解释说自己会和陈平说这件事的,女人听到她的保证,哭哭啼啼拎着小男孩走了。
陈平晚上回家,发现灯还亮着。
“怎么还没睡?是不是宝宝又踢你了?”他将头靠在张小花肚子上,感受着这个新生命。
“陈哥,我们不要债了好不好。”张小花的语气里带有恳求。
陈平僵了一下,脸色稍有些不自然,“是不是谁在你跟前乱说什么了?”
“没有,我看见了,咱们不做这种事,踏踏实实赚钱可以吗?”张小花眼神里含有期盼。
“好。”陈平嘴上答应了下来,想着干完最后一单,就不干了。
“赶快休息吧。”他小心将张小花扶到床上。
张小花走在路上,最近陈平说又重新找了一份工作,宝宝已经八个月,快到预产期了。
“咚!”一道身影摔在她面前,地上晕染出了一摊血迹。
“啊!!!”她被吓得大叫,肚子猛然开始泛疼。
那从楼上跳下来的人正是前几天苦苦哀求她的女人,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在陈平赶到医院时,孩子已经生了出来,是一个六斤三两的早产儿。
小小的孩子乖巧极了,不哭不闹。
他走进病房,医生告诉他这次生产伤到了病人身体,以后不会再怀孕了。
“陈哥……”张小花睁开眼,看到守在病床前的陈平,眼泪不受控制的留了下来。
“那个……那个女人…”她泣不成声。
“乖,没事,那和你没有关系,是她丈夫找到她要抢走孩子。”
“她自己没想开,乖啊,不哭了。”
陈平一时手忙脚乱,不知如何安慰。
在医院呆了三四天,陈平左手抱着孩子,右手提着东西,和张小花准备回家。
“陈哥,他就叫冬青吧。”张小花坐在床上,看着翻字典的陈平提议道。
陈冬青被妈妈抱在怀里,咕噜咕噜吐着泡泡玩。
“冬青,冬青好哇,生命力旺盛。”陈平合上字典,接过了孩子。
“冬青,爸爸的小冬青。”
看着丈夫与儿子,她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之后的陈平再也没沾过这类行走在违法边缘地带的活儿,每天勤勤恳恳的去工地打些零工。
尽管很累,但有了自己的小家,有了奋斗的目标。
在孩子七岁时,张小花的身体突然每况愈下,越来越差。
陈平将她送到医院,任凭他苦苦哀求,医生却无可奈何。
女人当时生孩子伤了底子,亏空太多,她得的渐冻症是不治之症,凭想在的医疗技术还无法治愈。
陈平一夜间白了头,送走张小花后,他每天以酒度日,麻痹自己。
每当他想了结此生时,都会想起张小花去世前给自己说的那句话。
“陈哥,我们冬青没有了妈妈,你可要替我好好照顾他呀。”
他恨上了自己,不该贪图最后一单,导致女人自杀在小花面前。
也恨上了陈冬青,因为他,张小花才伤到了身子。
他每天都活在无尽的痛苦中。
小小的陈冬青不知道为什么一夕之间妈妈不见了,爸爸也像是变了个人。
后来啊,后来的陈平就跟自己较劲,跟陈冬青较劲,浑浑噩噩的混着日子。
在陈冬青十八岁生日那天,他独自一人靠在张小花的墓碑上,喝下了那瓶早已准备好的农药。
恍惚间,他又看到了自己的女孩,向他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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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哥,你要是再把我小书包弄脏,我就不理你了。”扎着两条辫的团子抱着粉红色小书包,紧紧护在身前。
男孩赶忙凑上去讨好:“不惹你了,你可别不理我啊。”
“陈哥……我没有家了。”少女扑到陈平怀里,上气不接下气的哭着。
陈平慢慢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没事,没事啊,你还有陈哥,陈哥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舅妈让我嫁给那个傻子,陈哥,怎么办?”彼时的少女已经长成了玲珑有致的大姑娘,圆嘟嘟的脸蛋上此刻却满是愁容。
“我带你走吧,我们离开这个地方。”说话的男子脸型方正,站在月夜下,透着一股凛然的正气。
“陈哥,我,,,我爱你。”妇人的头发稀稀疏疏,眉目间是化不开的忧愁。
男人仿佛一下老了十岁,他就那样,在漆黑的夜晚里,抱着女人紧紧不撒手。
他生来就是独自一人,在这世间营营苟苟三十多年,又成为了孤身一人。
我能带你离开,却阻止不了你独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