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二十二名刺客被幽朔杀得干净,那脸谱刺客提起自己的断腕,飞身后掠,携起两名同伴尸体跌下画舫,遁入水中。
幽朔跪在地上,扔了剑,用完好的那只手将刘瑾搂在怀里,连声道:“没事没事,哥没事,别怕……走!先离开这里。”
刘瑾握着幽朔那根断指,捡起化为丝绦的软剑,一同收进怀里。他搀着幽朔下了楼,只见画舫一层满眼血红,姑娘和公子们都死了。
“别看……跟着我走!”幽朔镇定道。
刘瑾却垂着眼,细数地上尸首,声音带着颤抖:“少了个人,最后上楼那壮汉,不见了。”
幽朔一顿,意识到:“他是给杀手报信的人。”
船舵的人也死了,船舱底板被凿出个硕大的窟窿,水汩汩冒出来,已没到两人小腿。
画舫就在江中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夜已深,附近也没有其他船只。
“哥,怎么办?”刘瑾看着遥远的江岸,对岸楼台上星火点点,他一时也没了主意。
仓促间,幽朔一手去解自己腰带,自责道:“是哥疏忽了,不该贸然带着你出来。”
“……我来。”刘瑾红着眼睛帮他把腰带解开,又撕下自己的袖子,把幽朔断指的手包好。
幽朔把两人腰带绑在一处,继而看着刘瑾,道:“我数一二三,你闭气。”
“……嗯。”刘瑾哽咽。
“一。”幽朔抱着刘瑾蹬上围栏。
刘瑾看向江岸。
“二。”
刘瑾深深吸了口气。
幽朔提起真气,朝江面踹飞一张椅子,挺身一跃飞出,抱着刘瑾跃出数丈远,接着又在椅子上一踏。
“三!”
幽朔抱着刘瑾朝江岸跃近了些,双双沉入江水中。
夏夜寒露重,江水寒气窜入刘瑾四肢百骸。他憋着气,被幽朔拖出水面,然而就在这一时间,江岸小楼上忽然射来无数箭矢。
刘瑾:“!!!”竟然还没完!
幽朔瞬间抱着刘瑾潜入水中,两人身边无数箭矢射入江底,或缠入水草,或沉入沙里,江鱼四散,泥沙混搅。
刘瑾抓着幽朔,被带向另一个方向游去。
箭矢却是紧追不舍,无论如何要置他们于死地。
一直无法露出水面换气,刘瑾憋得一口气几乎殆尽,嘴角冒出细密的水泡,脚下乱蹬。
忽然间,幽朔炙热的唇在冰冷水中附了过来,渡来绵长的气息。
刘瑾像条晒在太阳底下的鱼,不断渴求着口中的气息。
幽朔呼吸粗重,气息差点乱了。
刘瑾感觉幽朔手臂一紧,抱着自己朝另一侧岸边加速游去。
广漠夜幕星辉寥寥,江岸的杨柳高高低低,一片万籁俱寂。
哗的一声,两道人影从水面扑上岸,带出巨大水花。
江风吹在湿透的身上,刘瑾不住打了个寒噤。
“……去哪?”幽朔声音有些沙哑。
刘瑾还未发觉不对,道:“回府。”
“这杀手和黄仲汉脱不了干系。”幽朔道。
“听我的,回去!他不敢在府里动手,你是朝廷命官。”刘瑾心里想的还有幽朔的手指,他想尽快回去找谢玖,看能不能接上。
幽朔点了点头,斩开两人相连的腰带,道:“你把那马骑来。”
刘瑾从一民宅的马厩牵出匹马,骑到幽朔身前,心想明天就还。
幽朔二话不说,翻身坐在刘瑾背后,搂着他接过缰绳。
“刺客会在府外埋伏,你听我的,不用硬碰硬……”刘瑾说。
幽朔:“知道了。”
还差两条街时,幽朔微微勒住马,附耳低声道:“在前面。”
“剑鞘给我。”刘瑾紧张地说。
幽朔右手提着剑,把剑鞘交给刘瑾。
刘瑾突然用剑鞘挨家挨户地砸门,同时放声大喊:“来人啊!皇子殿下受伤了!快来人!抓刺客!”
一时间,整条街灯火接二连三亮起,怨声炸开,太守府邸的官兵也被惊动了,红木门大开,火把与怒声相继而出。
刘瑾策马在大街上徘徊,并不靠近,低声问:“还在吗?”
幽朔在嘈杂声中辨认着,片刻后道“……走了。”
刘瑾终于松了口气,不再迟疑,直接策马闯入太守府邸,举起幽朔兵符朝拦截的官兵道:“混账!这是宣威将军,不认得了吗?!”
官兵顿时被吓得骇然,纷纷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