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朗换了幽朔亲兵的衣服,腰侧被吴回拿剑抵着。
“大殿下,那盒子里是什么?”吴回笑吟吟道,“属下奉了圣上密旨,可别让我难做呀。”
“大殿下?”李令朗目光带着惊愕,随后转为愤恨,落在刘瑾身上。
“你现在最好什么都别问,这位仁兄可来自西夏。”刘瑾当着吴回的面数了信件总数,用细绳捆成一摞,道,“放心,都会给你的。”
信中提到西夏派出第四番,协助朝中某人行刺刘瑾,那么由吴回呈给皇帝,会比刘瑾自己呈回更合适。
吴回将信将疑地看了眼李令朗,这年轻人样貌周正,身材高大,确实像党项人,他便不再多言。
“安排好了,密道前后门已复位,盒子也放了回去,但他若细心打开盒子检查,就会发现信被掉包了。趁他没察觉,得尽快离开。”幽朔提着竹篓进来放到桌上,白鹰刚喂过羊肉,现在里面睡着。
亲兵已站在外面,推着装了草药的车。
刘瑾把亲兵们招呼进来,指了指桌上一托盘的金锭,道:“各位追随将军已久,忠心耿耿。这些是将军打赏的,每人都拿两枚吧。”
众人看向幽朔,见幽朔略一点头,方上前领了金锭谢恩。
刘瑾没有给吴回赏钱,赏了他也是肯定不敢收的。
“你这么大方,都喜欢你了。”幽朔小声打趣。
刘瑾笑笑,心想这点钱算什么?等惩治了胡腾,那一密室的金银财宝,都充公!
眼下金锭还剩下一些,刘瑾用红布包了藏到白鹰的翅膀下。
李令朗看着白鹰被袖子包扎好的翅膀,神色复杂。
“走吧,去巡查一番,不看一眼他不踏实。”刘瑾说。
城上边防军整齐划一演练,胡腾一脸神气地呼来喝去。
“有胡将军在,我可回禀父皇放心了。”刘瑾敷衍地走了一遭,笑着说,“我看朝内那些老顽固,净是瞎操心。”
幽朔跟在他身侧,面无表情。
胡腾神色微变,道:“殿下可是听到什么是非?”
刘瑾面色不耐地说:“说没钱了,养不起兵,打不起仗。一个个邀功希宠,也不为国家想想,胡将军不必往心里去。”
“殿下,您也看见了!这么多兵镇守边关,粮草军饷是断然不能减的!”胡腾肃容道。
“我自然知道,会替你在圣前说分明。”刘瑾顿了顿,又面色不虞道,“但朝中总有人倚老卖老,说不得要靠打点……”
幽朔咳了一声,刘瑾像是意识到说错话,忙改口道:“将军能体谅我,我心里就踏实些,回到朝中也能硬气点。”
胡腾眯起眼:“殿下说的是,末将虽远在边关,也原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那就好。”刘瑾松了口气。
胡腾一路侃侃而谈,亲自将刘瑾送到城外,道,“殿下,真不住一天再走?”
刘瑾叹口气:“荆州四处瘟疫,闹得人心惶惶,当真烦死。不耽搁了,得回去赶紧盯着老头儿们想对策。”
胡腾只道他是个出来做政绩的小皇子,没什么本事,更镇不住朝中权臣,还意图拉拢自己,便暗自得意,不将其放在心上了。
边将通敌,边关随时可能被入侵,刘瑾道:“留人看守驿道,有异动随时通报。对了,还要阻截派出的信使。”
“你觉得他和朝中有勾连?”幽朔蹙眉。
幽朔还没看那些信,刘瑾道:“上次带着脸谱的刺客,是他从西夏放进来的。”
幽朔顿时一个激灵,就要勒马独自杀回去。
“但他并不知道刺客要杀的是谁,只是拿钱办事。”刘瑾道,“朝中那人也很谨慎,并未留下书信,料想是直接传信给了西夏国相。我刚才激他,就看他会不会有动作了。”
刘瑾觉得胡腾未必知道最上面的是谁,但总有一些蛛丝马迹会暴露出来。
幽朔立刻吩咐留下几名亲兵,守住边城外的要道。
天空又飘起细雨,刘瑾说:“看来要在山里过夜了。”
“不必,白天采草药时,他们发现了一座废庙,我已留人打扫,可以稍作休息。”幽朔道。
刘瑾没想到他这么细心,提早就做了打算,安心地说:“好。”
这座庙其实并不能叫废庙,它藏在山林中,建筑方式并不古旧,应该也是近些年盖的。庙里虽然积了灰,但看起来荒废的时间并不久,屋内一切物事完好无损,也未长青苔,猜想是瘟疫来时才无人照料。
幽朔命人将草药盖上油布,以免受潮。
吴回将李令朗绑在庙中的柱子上,自己提着剑去庙外巡视了一周。
幽朔护着刘瑾进入庙里,里面点起数盏长明灯,灯案后供奉着一整副金红色明光铠。
明光战甲蒙尘也难掩其光辉,如一人立于庙中,威武庄严,令刘瑾瞬间油然而生敬畏之心。
“外面有座衣冠冢,应该是百姓建的。”吴回倒提着穿火剑走进来,肩上被雨水打湿,说,“无字碑,不知祭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