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朔:“……”
幽朔不敢离开刘瑾寸步,只见吴回与黑衣人短暂交手,竟被逼得后退,继而被一掌震开,摔向追来的威凤军,那黑衣人便趁乱消失在街巷间……
刘瑾皱眉。
“他故意的!”幽朔看出吴回放水了,遂冷冷道,“那人是谁?”
刘瑾和他交换个眼神,示意不便现在说。
得位不正?刚刚赏乙所说到底是什么意思……刘瑾意识到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
幽朔用靴翻了下赏乙的身体,道:“死透了。”
刘瑾看到脸谱下的面容,赏乙死不瞑目,眼底浑浊,但面容很年轻,皮肤极其惨白,实在是说不出的诡谲,道:“他多大?”
幽朔嫌弃地以剑挑开其帽子,却见满头枯槁灰发,便说:“别看他细皮嫩肉,说不定已……”
“四旬了。”
幽朔脸色骤变,刘瑾瞬间回头:“谢玖!”
谢玖蹲下来,用戴着金丝手套的手捏开赏乙的口,分析道:“看他的牙,骨头是骗不了人的。”
“练毒的多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是以平日里遮遮掩掩,不便露脸。”幽朔冷声道。
谢玖眉毛一扬,刘瑾道:“容颜可见,唯心难测,长什么样倒不影响了他是个怎样的人。”
“相由心生,面目可憎的基本都不是好鸟。”幽朔拉着刘瑾退开些,似乎怕赏乙身上散发的死气都带着毒。
刘瑾略微出神,还在想方才赏乙的话。
幽朔把接过毒血的大裘交给侍卫:“和尸体一同拿去大理寺,找仵作验清楚。”
“太后的身体还好吗?”刘瑾问。他知道谢玖这些日子经常被叫去给太后诊脉。
“她年纪大了。”谢玖说,“上了年纪,总都有些毛病。”
天色已晚,刘瑾一行人来到城东,那里已被百姓围得黑压压一片。
刘瑾艰难道:“我明早去给她请安……啊啊,这也太挤了!”
“少爷!”
“刘少爷!”
刘瑾茫然抬头,只见旁边高处露台上有一公子哥儿正朝他们挥手。
“杨子先!”
杨子先笑着望向街道中,一名少年来到他的身旁,也含笑朝楼下招手,口中淡漠道:“父皇前阵子开始给他选秀了。”
“……嗯。”杨子先也听太师提起过。
见一行人消失在楼下,刘玳收敛了笑意,说:“等他成了婚,东宫便再难撼动。”
不多时,幽朔护着刘瑾进入酒楼三层,来到杨子先的包间内。此处登楼望远,可观灯山全景。
“……哥。”刘玳叫了一声。
刘瑾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个红封儿,说:“还好随身带着呢。”
刘玳倏然一怔,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支镶金玳瑁镯。
“谢谢太子哥。”刘玳抬起头,敛去眼底神色。
刘瑾背对着窗外,中街架子焰火放燃,在空中绽开星光如雨,星辉照亮刘瑾的轮廓。
刘玳动了动唇,正要说点什么……
“放灯啦——”
随着一声锣鼓鸣,幽朔跃出楼台,落在花灯山下。
“你去干什么?”刘瑾立刻趴到木栏上极目远眺,刘玳、谢玖、杨子先依次站在他身旁。
幽朔从威凤军手里接过火把,朝远处的露台一扬,继而踏了两级木梯纵跃腾空,披风飞舞,于空中点亮灯山顶端莲花灯,继而旋身而下,落地时惊起一片喝彩,为这空前绮丽的灯火,也为幽朔利落卓绝的身手。
刘瑾看得怦然心动,瞬间理解了韦庄的“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山顶莲花点燃,灯油顺着十余莲叶滴下,一层层点燃下级花灯,烛火燃满整座灯山,全民欢庆,盛况空前。
灯山彻夜不熄,南都将迎来一日不夜城,其璀璨光辉于百里外仍可见。
“你说什么?!”幽朔被挤在人群里,几次要使轻功都被人潮挤了下来,根本回不到露台上,只能气得隔空与刘瑾喊话。
刘瑾笑道:“我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少爷说,别回来了,没你饭——!”吴回大声道。
刘瑾一怔,不知吴回何时也来到露台上,反应过他说了什么,又哭笑不得。
杨子先笑得肚疼,也跟着附和:“别回来了!没你事儿——!”
幽朔莫名其妙,终于排开众人,冲进酒楼,人未到声先知:“快开饭,饿死了……”
杨子先道:“人都齐了,店家上元宵!”
“大家都别客气,吴回也坐。”刘瑾道。
众人却没动,都等着两个皇子先落座。刘瑾刚坐下,刘玳便坐在他身侧。
“谢仙师请。”刘玳道。
谢玖毫不客气坐在了刘瑾右手侧。
幽朔:“……”
刘瑾为难地看了幽朔一眼,后者大踏步往前,坐在了刘瑾对面。
众人围坐一桌,大多数人都是头一次来,刘玳便给刘瑾解释:“这家店的元宵口味独特,有牛乳的,辣味的……”
“哦?辣的?”刘瑾道,“我尝尝。”
杨子先与刘玳同时伸手向同一碗,前者顿住,刘玳端起辣的那碗放到刘瑾面前:“以前臣弟常与幽朔哥、杨卿一同来,少保没跟你提过吗?”
年年最後饮屠酥,不觉年来七十余。
十二春秋新罢讲,五千道德适亲书。
木经霜雪根无蠹,船出风波载本虚。
自怪多年客箕颍,每因吾党赋归欤。
——《除日》苏辙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水调歌头》苏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