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用秤勾勾住猪蹄上的两个绳扣,用扁担抬起大秤,会计把秤砣慢慢向后移。
“好,高高的,二百六十七斤”,会计大声喊。
父亲说:“好,等一会我把钱给你送生产队去。”
会计说:“不打紧,你先忙你的。”
会计说完,就走了。
父亲和叔伯们用扁担插在两个绳扣中间,就把猪抬回了家。
厨师陈师傅已经来过了,他正在灶屋南边砌炉灶。
因为是明天的宴席,所以今天要先把炉灶砌起来,引上火,要不明天来不及。
郑师傅先让父亲去灶屋点柱香。
这是告诉灶王爷:我们今天杀猪了,祈求神灵保佑,明年还能养出更好更肥的猪,让猪的灵魂可以升天。
总之吧,就是美好的愿望。
上完了香,郑师傅说:“把水烧滚,火别停!”
父亲说:“烧滚过了!”
“好,拿个长凳过来。”
父亲搬出了长凳放到院子中间,郑师傅又搬起来,朝灶屋门口挪了挪。
“来吧,把猪抬起来放凳子上。”
大家就把猪按在板凳上,猪头下放个干净盆。
郑师傅又打开布包,拿出一把一尺多长的杀猪刀,在磨刀棒了磨了磨。
他告诉几个人:“按紧。”
然后找准位置,快速的一刀下去,顿时血如泉涌。
杀猪特别讲究一刀成功,这也是验证一个师傅手艺的关键。
因为以前给别人杀猪,都是主人家自己养的,主人家都希望猪在死前少受点罪。
如果杀猪师傅一刀解决不了,就会影响自己的声誉,以后就没人找你杀了。
现在看郑师傅虽然最近两年猪杀的不多了,但手艺也没拉下。
这次杀猪还是精准而快速。
稍倾,猪才‘嗷嗷’叫起来,挣扎的更加激烈了。
几个人拼命按住,大约半刻钟,猪慢慢不动了。
郑师傅抄起一只猪后腿,用刀划了一个口子,用嘴使劲吹了起来。
吹了一会,脸涨的通红,吴远中的一个堂叔上去把郑师傅替了下来。
郑师傅边喘气边说:“真是老了,吹不动了。”
几个人轮换着吹,直吹了有半个多小时。
终于,再也吹不动了,整头猪吹的圆鼓鼓的。
“开水”,郑师傅吩咐。
母亲连忙从锅里舀出开水端出来,郑师傅就一瓢一瓢朝猪身上浇,然后用刀刮去猪毛。
褪完了毛,清洗一下,下面就是分切了。
郑师傅动作麻利,不一会,就把猪肉分切成几大块。
到这里,郑师傅的活就算干完了。
他洗了洗手,把绳子和刀装到布包里。
父亲还是按照老规距,用网兜把猪头和猪大肠给郑师傅装上,又拿了两包烟表示感谢,也算是酬金。
郑师傅坚持不要,他说:“现在都新社会了,不兴要东西。”
父亲说:“你是给我杀猪,又不是给生产队杀猪,应该的,应该的!”
郑师傅又推辞半天,刚推辞不掉,才最终收下了。
他跟父亲和众人打了招呼,拎着网兜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