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他听到屋里有了动静。
一会,门开了,是跟卫副局一起去司令部找自己的女孩。
不用说,正是卫兰。
“噢,你好,我找卫副局长。”
卫兰说:“进来吧。”
然后,她又朝屋里喊:“爸,胡司令来找你了。”
屋里一股艾草的味道,只听卫副局长在屋里说:“好,让胡司令等我一会。”
卫兰对胡司令说:“你稍等一会,我爸腰疼,在用艾草做熏蒸治疗。”
“哎,没事,我就在这等他。”
卫兰给胡司令倒了一杯水,也回屋去了。
胡司令一个人等在客厅,等的心急火燎,又不好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
他不时的抬头看一看墙上挂的时钟,看着时针一格一格的朝下走。
大概过了快一个钟头,屋里传来走路的声音。
胡司令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
卫副局长走了出来,一只手还扶着腰,他稍显抱歉的对胡司令说:
“真不好意思,耽误你的工作了,让你等这么久。”
“没关系,您这腰”
卫副局长说:“噢,老毛病了,当年打仗的时候落下的病根,死不掉,好不了,只能活受罪。
“不像你们,在办公室里坐着就革命了,我们那个时候,都是拿命拼出来的。”
胡司令讪讪的笑了笑,然后说:“我来就是跟你汇报关于洪城县造反队工作的事,还有吴远中父子的事。”
“那行,说说吧!”
卫副局长又朝屋里喊:“卫兰,出来一下。”
卫兰从屋里走出来问:“啥事?”
“给胡司令加点水。”
卫兰走过去,拿起胡司令面前的杯子,加满水又端到胡司令面前。
然后卫兰没再回屋里,她坐到一旁,也不说话,静静的看着胡司令。
胡司令有点紧张,他不自觉的端起来喝了一口。
卫副局长说:“先说说洪城的事吧!”
胡司令又喝了一口水,才说:“洪城县造反队的负责人是贾学义贾队长,我已经让他彻查被批斗人员名单了,不准冤枉一个好人。
“我按您的意见,给他们定下了指导意见。
“贫下中农们在解放前的事,都是事出有因,不得做为借口对他们进行批斗。
“我已经责令他们给贫下中农平反,恢复他们的正常生产生活了。”
这一点看起来无关紧要,其实很重要。
卫兰爸其实也不了解,他认为平不平反只是思想政治上的东西。
其实在农村里,社员一旦被戴上资本主义或着封建主义的帽子,那就意味着:
不光要时时接受游街、批斗,生产队的活也要正常的出工干。
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也是大多数社员害怕被批斗的原因就是:这个时候出工干活,是不计公分的,没有口粮,没有分红。
农民不像知识分子和领导干部,识分子和领导干部对脸面看的很重要。
时常听说有知识分子不堪被批斗,自杀身亡的事情。
农民不会这样,农民不担心脸面问题,不是他们没有尊严。
而是对他们来说:活着比所谓的尊严重要多了。
农民绝不会因为被批斗嫌丢人而自杀,农民只担心自己不能挣工分了,会让家里人挨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