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都学会了么!”刘叔跟老刘头在一起,好像跟自己的父亲待在一块儿似的,不知不觉就回归到年轻时候的状态。
“人哪有个够呢?”老刘头惨淡的笑了,“当初我还没有离家出走,就时常被那个人挑衅,后来离开了家乡,听到同乡说他放出话来,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我,用我做人质,逼你爷爷交给他更厉害的本事。”
“我哪里还敢安稳的过日子,从那以后就开始东躲西藏。后来有人给我出主意,说既然家乡的人都知道我讨厌跟算卦、命理车上关系,不如就在庙门口装成是算命的先生。”
老刘头的视线落在前方,既像在看自己的家乡,又像在回味年轻时的忧伤。他吐出一口浊气,扭头看老老实实站着听自己说话的刘叔,憨厚的模样跟他的弟弟很像。
可兄弟俩这一生无缘再见,想到这里,他的眼睛不禁湿润了。用衣袖在眼睛上匆匆擦了两下,“不说了,不说了,上了岁数,就是喜欢说这些无聊的事情。”
说完他就昂首阔步往前走,刘叔赶紧跟上,过了一会儿才像无意提起似的,问:“所以您就听了同乡的建议,开始算命?”
“一开始是,后来只是想替你爷爷赎罪了。”老刘头说,“最讽刺的是后来我念了大学,录取我的竟然是神学,留校做了一名老师,退休之后,我竟然无师自通,真的对算卦很有一套。”
他抬头看看天空,忽然“扑通”一声对着东南方向跪下了,“这两年,我也时常在想,后来的怎么都没逃过玄学这个坑,这是不是你爷爷一直不肯放过我呢?你爸爸不是想让我给老头子磕头么,虽然晚了一点,不过我也算完成了他的心愿。”
说着在地上连着磕了九个响头,他用的几乎是把脑袋撞破的力气。刘叔站在他身。踩着老布鞋的脚甚至感觉到地面在轻微晃动。
等到老刘头抬起头,脑门儿已经血肉模糊,上面还粘着土和沙,他好像一点都不觉得疼,注视着远方,“可惜没有酒,要不,咱爷俩说什么都得喝一杯!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您也该来带我回家了!”
刘叔一生不吭,顺着老刘头看的方向,隐隐约约看见自己的小铺子,还有屋里微弱的灯光。他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在山脚下竟然还能看见自己的小铺子。
等他再往那边看去的时候,一切好像变了样子,又好像没有变样。直到他看见那边的天空,太阳无力的泛着白光,一切都好像一天刚刚开始的模样,他这才敢肯定,面前的世界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一个了。
棺材铺远远看着和现在也没有太大的区别,除了门要新一点,春联改成了门帘。鸡叫过,厚重的门帘被掀开了,出来一个穿着长袍马褂,袖着手的老头儿。
除了打扮不同,他和老刘头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他站在门口看着天空,似乎是叹了口气,嘴巴周围一圈白雾。
门口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人跟他打招呼,“哟,刘掌柜,吃了么?”
“这就回去吃饭了,您呢?”他虽然是笑呵呵地,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几分勉强,好像藏了什么心事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