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骨骼灵活，肌肉饱满，根本看不出来是一个死人。整理了一下发型，才缓缓站起来。小豆丁看了一眼，算是个好看的女人。唯一有些奇怪的是她的眼睛里没有神采，如同安装的两只义眼那样机械的转动着。

对着空气使劲闻了两下就往小豆丁和老太监这边走了过来，她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一个脚印。小豆丁凭借经验判断，这应该是一双三十八码的脚。

小豆丁趴在师父的脖子上，看着女人的一举一动，也不觉得师父的身体冷冰冰的了。女人走到师父的面前，弯下了腰。小豆丁还以为这人知道先来后到，要给师父鞠一躬呢。没想到她只是低下头换一张面孔。

等到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凶神恶煞的模样让人毛骨悚然，她的毛孔里嘶嘶往外喷冷气，周身烟雾缭绕，而她像一个剥了壳的坏鸡蛋站在中央。

美丽的容颜崩塌，脸上到处都是褶皱，虽然依稀能从这个人的五官中判断她还很年轻，可皮肤却松弛下垂的可怕。

老太监显得很兴奋，他看着女人嘿嘿直乐，把小豆丁从身上拿下来。小豆丁着地的那一刻，一股浓郁的腐臭味夹杂着汽油味扑面而来。

被这个味道刺激着，他的鼻子马上失去了嗅觉。小豆丁往师父身后缩，师父面带微笑的把他再转移到自己跟前。小豆丁再缩，如此反复了几次，师父轻轻叹了口气，把小豆丁抱了起来。

“你看，这种尸体呢，就是身上涂抹了尸油的，”师父把烟袋锅子当作教杆，用它指着女人，教育怀里的小豆丁，“这种尸体如果没有被埋起来，不管已经死了多久，只要遇到这种打雷下雨的天气，都有可能诈尸。”

女人摸不清这个老太监是什么来路，虽然他的身上带着一股活人味儿，可看上去又像个死人。所以她不敢轻举妄动，老老实实站在原地被当教材，甚至还出声配合，“就像我这样。”

她一开口说话，呼出来的口气又腥又臭，熏的小豆丁直翻白眼，身子往老太监的怀里使劲缩了缩。不过恐惧有的时候并不能给一个小孩儿的好奇心带来很大影响。小豆丁问：“要是被埋了呢？”

“被埋了呀，”师父深深抽了一口烟，浓烈的烟草味被湿润的空气裹挟，扑倒每个地方，小豆丁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好闻的烟味。

“被埋了可就麻烦了，既然舍得把尸油用在死人身上，就说明这个死人的胎盘在那人的手里。人家用它的胎盘去养别的东西，这个人就得伺候着那个被供养出来的东西。”

雨越下越大，像一块无边无际的帘子，遮挡住老橡树下和外面这两个世界。女人的脸就在小豆丁的面前慢慢改变，没过太久，她就拥有了小稚的同款容颜。

师父抽着烟，声音穿梭在雨幕中，带着些空旷和威严，“供养的可不一定是有形的东西，更有可能是有形的东西里面那点无形的玩意儿。比如贪婪。”

不过对着小豆丁，老太监是正经不过三秒钟的，他抽了一烟锅的烟，拍拍小豆丁的屁股，“来，现在师父教你，要是碰见这种死人怎么办。不过还是那句老话······”

小豆丁心里的恐惧暂时被那句老话给消灭了，他想都没想就说：“师父教我是为了让我防身的，可不是害人的。害了别人，早晚会报应到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