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子。”金渊朔嘴里喏喏,心下却是一酸,这是他第一次既不是从别人口中听到,也不是在灵牌上看到这个名字。
“嗯。”木叶帮男人掖好被子,站起身比了比粉拳,“你要是再敢随便出来,我就给你打死!”
曾经征战沙场的某王爷,闭上了眼睛,装作看不见,脸埋在被子里,心酸褪去,脸上染上红色。
院外,两方人马对峙着。
相国府的当家主母站在那仿若这地界就是她的一般,身后跟着嬷嬷侍卫一大群。
村民们拿着农具围在木家院门前,木家夫妻眉头紧皱,如临大敌。
木叶拨开人群挤出去:“夫人今日带了一大帮人来我们村光临我们这破漏小屋,您问话我们也答了,您要查胎记也查了,不知您还有什么事?”
石林氏面目带笑,用帕子轻轻一遮:“也无甚大事,就是见姑娘面熟,想见是有缘的,想邀你上我们相国府一聚。”
“嚯……”某个村民发出惊讶声,被媳妇扭着耳朵闭上了嘴。
“也不知我哪里得了您的青眼,不过我看您倒是面生的很,民女活了也有十五年了,可从未踏出过这一方小小的山村。”木李氏搂着女儿,生怕那些拿剑的侍卫冲上来给一个乱剑砍死。
木叶将手搭在娘的手臂上,轻轻抚着,安抚着。
“大约是缘分吧,几日前我上山拜佛,佛祖给我指的明路,让我啊往这边走上几日,这可就遇到你家了,看见了你也便更加心生欢喜了,我瞧着我两有缘。”
木叶看着石林氏,石林氏也盯着她,谁也不肯让谁,木叶笑出声来:“既然佛说我们有缘,那想必我们定是有缘的。”她安抚性地拍了拍娘亲的手臂,向石林氏走去。“只不过,不知道佛祖有没有说过我与你何处有缘?”
“佛曰不可说,但只要你与我同回了相国府,大约便能一清二楚了。”石林氏看着走来的木叶一脸势在必得。
木李氏靠着沉默寡言的相公,脸上写满了惊慌。
这个夫人果然是要抢走她们的女儿。
木叶笑得更开了,捂着胸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是是是,我竟不知道相国府夫人是这样一个随意的人,说与一个有爹娘有夫君的女子有缘,要不是您这通身的气派,我怕是哪里来的牙婆子来哄骗我这样单纯的村妇呢!”
石林氏只是摇摇头,紧紧握住了木叶的手,木叶的笑声一瞬间冷窒了下来,石林氏贴在她的耳边轻吐:“你知道我是谁,却又抗拒我。”
木叶将手抽了出来,面无表情:“我可不认识您这样高贵的妇人,您说你我有缘,不如多多默默接济,我夫君躺在床上,半死不活你不管,我爹娘劳作田间日夜操劳你不管,你却偏生要带走他们唯一的寄托,我以为你我并无缘。”
“也便是些银钱罢了,给予他们便是了,只要你随我走,便是多多给了又如何。”
木叶摇着头慢慢往后退:“从不是银钱的事,你不该出现在这里,也不该来这一趟。”
“怕是不该也该了,不走也得走了。”石林氏在帕子后轻笑,左手向前一摆,身后的侍卫鱼贯而上。
拿着农具的村民们也紧张地向前,想要把他们的小叶子护着。
“劝你还是同我走罢,人命如何与刀剑比拼,刀剑可无眼。”
木叶摇头咬嘴,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数,上一世她的亲娘也在吗?就看着相国府的下人折辱她?
又为什么一定要她回去?是为了她这双眼吗?
她不禁按住眼角,仿佛上一世挖眼之痛又涌现了一般。
改变不了吗?明明玉佩已经砸了化成灰飞了,痣也被剜掉了,可为什么还是改变不了?
是天命如此,要她重活一世还要再受那样的苦难吗?她绝不愿!绝不重蹈覆辙!既挣脱不掉那层束缚,不如现在便死去罢。
木叶将手一撤,眼里流露出决绝与滔天的恨意,既要下地狱,那便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木叶站起身来,又往石林氏方向走去。
“小叶子!”娘亲在喊她。
可她不能答应,苟且偷生便是家破人亡,她再也不想看到他们横尸荒野死无葬身之地的模样。
她发了狠!
“叶叶回来!”
是谁?好生熟悉。
木叶回了头,她那“重病在床”的夫君正扶着门框喊她,面色红润,气微喘,一看就是跑急了过来的。
“叶叶来扶我。”
木叶这滔天的恨意仿佛在一瞬间消弥了,散得干干净净。
“来。”那个名叫金渊朔假扮王爷的虚弱男人朝她招手,她竟一瞬间被这声温柔呼唤给迷了耳,心脏骤停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