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上渐渐浮起红意,如同她那正靠在爹肩头的木李氏一般,吃醉了。
只见小叶子扒着眼前的空碗,盲目往嘴里塞着并不存在的菜,金渊朔撑着头看着看着,便觉得可爱极了,叫人暖到了心窝里。
他好像从没有忘记过自己因何对小叶子起了兴趣。
那是他的接风洗尘宴上,比这时要更晚些,那时的相国府狼子野心要藏得更深些。
宴上,所有人都在奉承他,有女儿的大臣皆带着女儿来露上一面,每个人眼里都是精细算计,叫他恨不得立马收拾包袱回去面对敌军,至少那些人脸上的仇恨是真的,而眼前这些人笑里都藏着刀。
宴席又臭又长,他顶着那张脸,总归是不得安宁,借着如厕,他易了容,想找一方无人的桌子饮个痛快。
刚坐下没多久,一个弱不胜衣的姑娘坐在他身边,他嫌弃地皱眉,已经是被烦透了。
可他还没赶人走,那姑娘先开了口:“郎君可否匀我一些吃食?”
那姑娘模样昳丽却憔悴,眼神惶惶不安,不敢正眼示人。
他未说话,只点了点头,那姑娘便如好几日未曾吃过饭一般,狼吞虎咽起来。
虽进食速度极快,却还是斯文的,一点声音不敢发出,也秉持着“匀”这一字,只敢吃些面前的美食,绝不伸手去碰他面前的食物。
倒是他被眼前这姑娘勾起食欲,捏着几块糕点填了胃,便不再动手,只看着她吃。
那姑娘吃了好一会,发现他停了手,眼神虽怯怯诺诺,却又直盯着他面前的糕点。
他将这甜得发腻的糕点推了出去,那姑娘才又动了起来,捏着那白皮软糯的糕点送进了殷红的小嘴里,将脸颊都挤出一个圆来。
他手指微痒,恨不得去戳戳那鼓起的圆圆腮帮子。
那姑娘吃着吃着竟闭了眼睛,一副没睡好的模样,眼看着要倒在他身上,他取了桌上的筷子戳了下姑娘的脖子,那姑娘才醒过神来。
宴席的主人借故消失已久,没了主心骨的宴席自然持续不了多久。
那姑娘醒过神来来便意识到这点,狂塞几口吃的以后,又将腰间的帕子拿了出来,铺在桌上,将剩余的糕点仔细地放于其上,包好塞进了胸前。
他两指摸了摸下颌处易容的边缘,在心底暗笑,想是不知道哪家的高人识破了他的伪装,给他送来一个这样有趣的姑娘。
既这番费心思,他不是不能收下。
他握住这姑娘的手腕,那手腕缩了,却被他牢牢攥在手中,手指轻轻点了三下,才松了手。
这般明显的暗示,想是她身后的高人不会看不懂吧……
金渊朔皱了下眉,万一真是如此蠢呢?
那姑娘已走出三步外,单手护在胸前,捂着那些沉甸甸的糕点。
他听见自己说。
我这有数不尽的山珍海味。
那姑娘听见他的声音回了头,可没回应,只垂眸扯了个羞怯的笑。
金渊朔以为她懂了。
直到半夜三更等到日头发白,他也没等到这个有趣的姑娘。
原本起得些许兴趣也在天色渐白中全部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