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笑了笑,不欲与她争辩,道:“陛下心中有数就好,我回去陪常念了。”
“慢着。”女帝扯了一下他的衣裳,力道带的他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差点没跌进女帝怀里。
“你做什么?”帝君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涌上怒气。
或许他也不是在为了女帝的动作发怒,心中压抑了许久的怒火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苏桐,”女帝的手抚上他的脸,不顾他的避让,道:“我想认输了,我把你想要的给你,你回来好不好?”
经过昨晚上一晚的沉思,以及那种差点失去那个孩子的后怕,高傲的女帝终于低下了她的头颅,开始服软了。
她的手冰凉,触感也带着几分熟悉,帝君有些难以忍受地闭了眼睛,道:“陛下怕是病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这不是胡话,”女帝伸手去牵他,却被他避开,眸中有黯然,道:“你把自己关在凤仪宫中,已经五年了。”
从她登基开始,帝君便一直待在凤仪宫内,这五年里,她一共就见了他三次。
一次是常念出生,下面人来报说帝君大出血,她吓得魂不守舍,带着人强闯了凤仪宫,在产房外守了大半夜,才见到力竭昏迷的他。
一次是年前,他带着常念来御书房,龙撵自父子二人面前经过时,她目光贪恋地看着两人。
最后一次便是现今,常念出事了,所以他才踏出了凤仪宫,女帝心中知晓,等常念伤好以后,帝君又会闭门不出了。
略微强硬地拉住帝君的手,女帝柔声道:“我会让你看到我的改变,你也别躲起来,好不好。”
在帝君面前,其实她甚少自称朕,仿佛两人只是天底下最寻常的闹别扭的夫妻一般。
帝君眉头紧锁,丝毫没有被触动的样子,将手强行抽了回来,眸中满是冷硬,道:“你应该知道,我们早就回不去了。”
两个人走到现在的局面,已经说不清谁对谁错了,即使各自退一步,也回不到之前了。
他毫不留恋的走了,只留下女帝一人坐在那高位上,带着无尽的孤寂。
迈出殿门的那一刻,帝君心中涌上一丝悔意,但又很怪消失殆尽,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破镜也无法重圆,从女帝坐上那个位置开始,他们就只能是对立方。
之后的日子便是陪着常念养病,在正仪宫住了快月余后,太医那边终于拖不下去了,让帝君带着常念回了凤仪宫。
养病的日子女帝自然也来过几次,但每次她一来,帝君都会找借口出去,一来二去,女帝来的也没这么频繁了。
楚华蓥跟常念只觉着帝君跟女帝之间氛围似乎变了,又好似没有改变,还是冷冷淡淡的样子。
两个小孩看不透其中的弯弯绕绕,只能一个安心养病,一个安心上学。
春去秋来,日子很快过去,一眨眼,楚华蓥已经在宫内住了三年。
三年间,她身形抽条了不少,婴儿肥也似乎褪去了一些,隐约可以看出日后的容貌该是何等的风华。
上书房的课依旧在上,三年前那场事故,致使常念在上书房引起了众人关注的同时,也让周怡嘉与周靖初这两姐妹沉静了不少,尤其是周怡嘉,安贵夫被褫夺封号一事对她打击很大,整个人都变得沉默下来,不复之前的傲气。
在学业上周家三姐弟倒是都很争气,常念年纪最小,学业却最好,包揽了每一次大考小考的第一,两个皇女也不甘示弱,一般都是紧随其后。
楚华蓥对这些东西不是很看重,但毕竟有家学渊源在,虽然比不上常念,但在上书房中也算是前列的水平。
她也依旧在御书房与凤仪宫两地穿梭,来去自如,感觉整个宫中就数她最自在。
这日,她正在御书房中陪着女帝用餐,就见女帝夹了一筷子肉到她碗里,然后状似不经意地提起道:“你母亲那边已经递了信过来,已经在准备启程回京中了。”
“真的?”楚华蓥眼睛一亮,三年没见,她对父母也十分想念,急切地问道:“我爹娘大概什么时候能到啊?”
“应当能赶在大狩之前吧。”女帝道。
大狩是周朝特有的一种节日,每三年举行一次,届时女帝会带着文武百官到山中营地驻扎进行狩猎,然后选出最佳的猎物进行祭祀,以祈求风调雨顺,场面十分盛大。
“大狩啊,”楚华蓥更加兴奋了,随后又想到凤仪宫,于是问道:“那知知也去吗?”
女帝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淡淡道:“随他吧,想去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