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学了一下商州口音。
“你们不是!”女人瞬间激动起来,指着常念道:“他是个男人!哪有男人去当铁匠的!你们是官府的人对不对?”
楚华蓥也没想到最终是因为这种方式露馅的。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女人却好像看到了希望一样,挣扎着从怀里掏出来一样东西,递到两人手上。
常念接过来一看,是张图纸。
“这是什么?”楚华蓥问道。
“这是什么……”女人重复了一遍,忽然仰面朝天躺下笑了几声,带着些癫狂,指着前方,道:“这就是里面几千人都在造的东西!”
几千人……
楚华蓥被这个数字惊了一下,她发现了商州的铁匠流失严重,但她怎么也得没有想到居然有几千人这么多。
商州的程太守,是真的一点也不知情吗?
这时候,常念已经细细地看了一眼那图纸,这不看还好,一看便忍不住瞳孔紧缩,惊愕道:“华,华蓥,你看这个。”
虽然早就有了些心理预期,但是这东西真摆在面前,常念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楚华蓥接过来一看,也是一惊。
这上面画着的,竟都是一些军用的兵器!
“私造兵器,”楚华蓥再看向女人,眸中已经带上了历色,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女人声音带着恨意,道:“听说过杀鸡儆猴吗?我就是那只鸡,她们既然敢这样对我,就要做好我背叛的准备。”
正要再问下去,却忽然又听到了脚步声,女人神色一变,道:“她们来了,你们赶紧走,带着这东西走。”
她一边说,一边奋力的往外爬,似乎是想给两人打掩护。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跃上了离得最近的一间屋子的屋顶,然后趴下来缩小自己的身形。
女人刚刚爬出几步便被发现了,十几个女人举着火把将她围起来,然后自人群中走出来一个紫衣女人。
火光照亮了那个女人的侧脸,紫衣女人蹲下来带着些高高在上地看着她,道:“你逃啊,你再怎么逃,不也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你会遭报应的,”女人已经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只能趴在地上,恨恨地看着紫衣女人,声音尖利道:“周夏月,你会遭报应的!”
周?这个姓氏落入耳朵里,两人皆变了脸色。
周是本朝的国姓,只有宗室子女才能用,像常念,他记在皇室玉牒上面的名字便是周常念,不过是因着身份尊贵一般没人连名带姓的叫他罢了。
周夏月这个名字,楚华蓥也有印象,正是宣州王的长女。
与女帝的专情不同,宣州王继承了先帝的花心,在还没娶正君前便有了长女,因此哪怕宣州王比女帝要小上两岁,但她的长女却是比常念要大上四岁,就连宣州王嫡女在家中排行第五的宣州王世女都比常念要大两岁,便可想而知宣州王在生育这件事上有多热衷了。
周夏月闻言,靴子直接踩上女人的脸,勾唇道:“我遭不遭报应,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先想想怎么保住自己这条贱命吧。”
“周夏月,”女人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泥土中,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猜若是宣州王知道你做的这些事,会怎么处置你呢?”
周夏月眯着眼,脚下力道加重,道:“你在威胁我?”
女人的脸被踩入泥土中,感觉嘴里都已经尝到了土腥味,如此狼狈,她却毫不在意,继续嘲讽道:“你猜猜看,为了那位在京中的世女的安全,宣州王是会将你五马分尸,还是说直接送到京中任女帝处置呢?”
这话无疑是戳中了周夏月的痛处。
她虽然是长女,却只是宣州王的一个通房所生,且她出生时恰逢先帝在为宣州王挑选正君。
正君还未入门,庶长女便出生了,皇家一向好体面,当时的宣州王因着她的出生,被先帝骂了个狗血淋头,自然看她不顺眼极了。
况且宣州王这人虽然不在乎长幼,但是极为重视嫡庶尊卑之分,即使宣州王世女四岁便入了京,但在宣州王心中,分量最重的永远是她。
宣州王也经常在她们这些姐妹面前说,日后这封地是要留给宣州王世女的,她们都要服从宣州王世女的命令,也不要惹事生非,给远在京中的世女添麻烦,否则别怪她不顾母女之情。
周夏月向来对这些话嗤之以鼻,都是宣州王的女儿,凭什么那世女不过是运气好从正君肚子里钻了出来,便生来就要高她们一等。
因此她平生最恨的,便是旁人提起宣州王世女,旁人知晓她的忌讳,也很少在她面前说这事,骤然被女人这么一说,只觉得气血上涌。
她从腰间抽出鞭子,狠狠地甩在女人脸上,道:“那个躲在京中的世女算什么,待我大业成,整个宣州都要匍匐在我的脚下!”
她这话已经不光是针对在京中的宣州王世女了,连她的母亲宣州王都被囊括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