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夜深,常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还是睡不着。
离两人约定的七日已经只剩下一日了,楚华蓥那边依旧没有消息,他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也愈发强烈。
总觉着会发生些不好的事情。
几番闭眼都是睡意全无,他索性披了外衣到了窗口去,将窗户打开透口气。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入鼻,常念顺着味道传来的方向看去,楚华蓥穿着一身黑衣正倒立在窗台上,他闻到的血腥味就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常念瞬间一惊,人也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他一后退,楚华蓥正好趁机从窗子爬了进来,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月光从窗口倾泻进来,再加上常念起身时点亮了床边的烛火,趁着光亮,常念终于看清了楚华蓥现在的情况。
她神色虚弱,左肩还插着一只羽箭,浑身沐血,但神志尚且清醒,正在看着常念,没什么气力道:“我没事,别叫人。”
这句话很及时地制止了常念想要去找个大夫过来的冲动。
他脚步有些虚浮,在楚华蓥面前蹲下,带着心疼道:“你的伤怎么办?”
“我手上没劲了,”楚华蓥唇色发白,道:“你替我把这箭先拔了吧。”
拔箭这种事情,常念之前也没做过,但他知晓这事耽误不得,手握上那箭的时候还在颤抖。
“别怕,”楚华蓥道:“拔就是了,我忍得住。”
“好。”
常念强逼自己冷静下来,闭着眼睛一咬牙,热血立刻喷涌而出,他听到楚华蓥闷哼了一声,他的脸上有些湿润的感觉。
楚华蓥从荷包中拿出颗药来吞下,又撕了衣裳将伤口包裹住,目光瞥见常念脸上的血,心中微动,便用袖子去擦常念的脸,有些虚弱道:“脏了。”
衣袖布料还有些糙,她刚刚触上去便想到了这点,怕伤到常念的脸,马上便想要撤回,却被常念抓住了手,
愕然看去,却见常念神色如常,道:“不小心弄到脸上了,给我擦擦吧。”
楚华蓥现在已经没有很多力道了,她手停留在半空中,常念便用自己柔嫩的脸蛋蹭上去。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一个小猫在蹭自己心爱的主人一般。
蹭了几下后,楚华蓥不自在了,她收回来手,目光有些躲闪道:“擦不干净了,你还是弄点水洗一下吧。”
“嗯,”常念松开抓着她的手,道:“我等会儿洗。”
黑暗中,他一双眸子真的是又黑又亮,看的楚华蓥忍不住心中微动。
即使已经相处了这么多年,她还是经常被常念这张脸蛊惑到。
强行命令自己移开视线,楚华蓥从怀中取出几封信,道:“这是周夏月跟陶吉月还有商州的惜柳之间的通信。”
事情果然如她所想,这事是三方合作,周夏月提供造兵器的地方和原材料,惜柳是陶吉月的人,负责在商州给她募集铁匠的事情打掩护,陶家则偷偷养私兵。
陶吉月便是女帝父君的妹妹,也是宫中安贵夫的母亲,陶家这一任的掌权人。
她们做这些都是一个目的,便是将周怡嘉推上皇位,周怡嘉与陶家已经做出了承诺,只要事成,会封周夏月为新的宣州王世女。
“这样看来,周夏月似乎在其中并没有起到很大的作用?”常念皱着眉头道。
募集铁匠、偷养私兵可都是陶家那边在做,至于周夏月提供的地盘,说实话,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这地点为何要放到宣州,若陶家真的要行谋逆之事,在中江州岂不是更方便吗?
“巴竹城山中有铁矿,”楚华蓥知道他在疑惑什么,补充了一下道:“这才是陶家跟周夏月合作的原因。”
铁矿难得,一般人家发现了都是要上报的,巴竹城这铁矿也不知周夏月是如何发现的,总之没有上报。
陶家养着私兵,本来军费开支就很大,再加上大量购置铁矿石肯定会引起怀疑,这个时候拥有一座没人知道的私矿的周夏月就无异于是雪中送炭。
“难怪,”常念眉头舒展些,又想起宣州王的事情,便又将宣州王到了这边的人事情告诉楚华蓥,道:“你觉得宣州王有没有问题?”
“有问题,”楚华蓥不假思索道:“我正准备跟你说呢,我怀疑陶家那边跟宣州王也有联系,你看这两封信。”
楚华蓥从怀中拿出两封信拆开来給常念看,指着里面几行字道:“先看这里,周夏月在信中提出的要求是等周怡嘉继位后直接强令宣州王退位,封她做新的宣州王。”
“再看这封,这是陶吉月给她的回信,”楚华蓥指着那信,道:“陶吉月毫不犹豫便拒绝了她的要求,让她不要过于得寸进尺,只能给她一个宣州王世女的位置。”
借着烛火的光,常念顺着楚华蓥手指的指向一一阅读这两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