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三厂的陈东尔挂着国企的名声,私人腰包迅速胀鼓起来。
他动了心思。
干脆拉着周亚梅一起辞职,到处借钱,也在费城旁边的镇子里挂了个名头。
办了个制衣厂。
就叫做青青制衣厂。
每年交点钱,又能带动镇子里的就业问题,皆大欢喜。
好不容易走通了公家的路子。
又买了一批缝纫机,费了不少钱和力气,甚至花大价钱,配备了一个大烫台。
一系列流程走下来。
人工费,关系费,还有最贵的成本费,足足花了一万多。
原本野心勃勃想要大干一场。
没想到被陈东尔的价格战,给打得节节败退。
都在亏损。
但是。
陈东尔底子足,亏得起。
而他于自清,那可是掏出了所有的家底。
别说是亏一个月。
那就是亏一天,他都直接一败涂地。
蚍蜉撼树,后果可想而知。
现在厂子里的女工,全都跑光了,就连当初周亚梅苦口婆心劝来的几个朋友,也全都离开了。
现在工厂也关了门。
于自清的心,沉入谷底。
他心里明白。
这会儿别说是带着媳妇儿去京城看病了,那就是借来的钱,他都还不上。
他这些年,在费城打拼,也结识了不少路子。
这会儿倒好。
欠了钱,全都败了个精光。
“亚梅。”
于自清伸出手,揉了揉眉心,起身,朝着周亚梅走去。
“别担心了,等这批缝纫机卖了,咱们就能还上大部分的钱,到时候,再喘口气儿,争取年前还清。”
他说着,勉强露出了笑脸。
然而,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一万多块钱!
即便卖了那三十台缝纫机,他也还不上!
更何况,人家债主催得紧,想要一口气卖掉这么多缝纫机,谁能拿得出来这么多钱?
于自清胸口闷极了。
他不敢去看周亚梅那泪水涟涟的脸。
当下。
他站起身,道:“我去院子里站会儿。”
说着于自清起身,朝着院子外走去。
他出来的时候从地上捡了一把烟屁股。
这会儿蹲在门口台阶上,一个接着一个挨个又点了一遍。
抽两口,扔掉,又点上。
整张脸笼罩在雾气缭绕的烟里,有些模糊不清。
“咚咚……”
就在于自清准备起身回去再捡一把烟屁股的时候,忽然就听见铁门被敲响了。
他吓了一跳。
整个人几乎是条件反射就准备往屋子里跑。
铁门有缝。
要是被看见他在家里就完了!
“于叔?”
门外一个声音响起,不疾不徐,甚至带着家乡亲切的口音。
“你在家吗?”
那声音又道。
于自清愣住了。
他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这口音……
和记忆中重叠,他害怕自己听错了,又害怕是要被抓回去蹲号子。
当下站在原地,半天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是奶奶让我来的,她给了我一个平安福,说是你从小戴着的,你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