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洲走了一圈。
发现不少缝纫机上还有做了一半的布料。
江洲拿起来。
看了一眼。
“这是前段时间最流行的波点乔其纱!”
于自清神色一黯,有些复杂,叹口气道,“本来想着靠这布料发一笔财,没想到……”
做生意就是这样。
暴富和灾难,谁也不知道会先到。
这是红色波点的乔其纱料子。
拿在手里,柔顺又贴肤。
料子十分有光泽又好看。
“这些料子,还有多少?”
江洲忽然开口问道。
于自清一愣,半晌才缓过来。
“你来瞧瞧。”
他说着,带着江洲去了仓库,一把推开门。
江洲眼皮子顿时一跳。
好家伙。
他现在倒是知道,于自清怎么会亏损这么多钱了!
这种红色波点的乔其纱布料,一匹匹的堆在仓库一角。
江洲大致扫了一眼,估计得有一千多尺。
“这布料,这会儿过时了,不过你要是降价卖,应该也能卖点钱!”
江洲心里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他摩挲着手里的料子,笑了笑,道:“先留着。”
之后。
两人又将青青制衣厂转了一圈。
江洲心里有数,也十分满意。
两人走出来,锁上门,于自清将钥匙放到了江洲的手里。
“这制衣厂就是你的了!”
于自清颇有些感慨:“这名字,你好好想想,我和那镇长秘书熟,你想到啥好名字了,就知会我一声,我去帮你改了,也就是走走流程的事儿,几包烟就解决了!”
江洲点头,道了谢。
于自清想留江洲吃饭。
然而后者执意要回去。
他送着江洲到了汽车站。
眼见着江洲要走进去了,于自清到底没忍住。
他快步走上前,红着眼,道:“大侄子,我爹娘……现在咋样啦?”
“村子里呢?没人欺负他们吧?”
于自清知道他不孝。
这年头,农村里,没有儿子的家庭,那就是处处受人欺负。
但是。
回去了,蹲号子,出来之后更是连累一家子!
出来这些年,他无时无刻不再受煎熬。
“叔。”
江洲顿了顿,伸手在他的手臂上轻轻拍了拍。
“爷爷走了两年了,奶奶现在身体也不太好。”
江洲轻声道:“她很想你,想你回去看看。”
于自清一愣,如遭晴天霹雳,眼泪瞬间滚落了下来。
一个大男人。
三十六岁的中年男人。
在人来人往的汽车站,忽然就蹲下身子,抱着头,哭得泣不成声。
“爹……爹!孩子不孝啊!不孝!”
…………
回到里七村。
天色已经黑沉。
这会儿一家子人住着的是江明帆后来建的土房。
对面就是河滩。
独门独户。
电线都没拉过来。
穿过河滩,就看见院子里亮着的昏暗煤油灯火。
他心里一暖。
快步走了过去。
推开门。
江明正坐在院子里。
八仙桌上,放着一本账本,他正拿着铅笔,写着什么。
看见江洲回来,江明将本子合上。
“咋才回来?”
他站起身来,朝着厨房走去。
没一会儿端了一碗饺子过来。
“妈下午给你留的,韭菜猪肉馅儿,赶紧垫垫肚儿。”
江洲心里一暖。
走过去,结果筷子,开始吃饺子。
吃了两口,他探头朝着江明咧嘴一乐。
“哥,没醋,没味儿。”
江明:“……”
他又从厨房拿了一个碗,给江洲倒了一点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