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谁说,日子就是这样,六月认识的,中秋节过了是重阳节,重阳节过了是国庆节,国庆节过了是元旦,元旦后是春节,春节后是元宵,元宵过了是情人节!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日子也就这样过着!毫无新意!
沈恩衣想起来,这说的不就是自己吗?
厂里边有几个特胖特胖的女生,有一个女生叫葛糖,听葛糖的嫂子说,葛糖是个孤儿,具体是死了父母双亲还是生下来就给父母抛弃,沈恩衣记不清了,她只知道葛糖十六岁半,所以才按年龄分到了同一个宿舍!
都说会哭的小孩有糖吃,这话一点不假!
葛糖葛糖,有糖笑,无糖哭,这是真真实实的孩子呀!
葛糖胖,年前赶早赶晚,也做了一个芭比娃娃的卷发,头发做卷后,她似乎很喜欢!经常有事没事,比个剪刀手,露出八分笑!
“茄子!”“瓜”!“笳子!”“瓜”各种摆拍!都说女大十八变,葛糖出门打工,赚了钱,换了发型,买了靴子和新衣,名牌的衣服穿身上,名牌的手机抓手里,还没回去就已经计划着买这买那!整个人别说心里,连指甲尖都是美滋滋的!
谁说葛糖出生不好,看她,就欢天喜地!
沈恩衣很漾慕一种人,她们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累了睡,想放弃工作就随时放弃,想骂人也都是张口而来,活得无拘无束,逍遙自在!
他们的人生,别人可能给他画了格!
画格了也没用!他们照样跳了出来!天大地大!如此一比,恩衣感觉自己差太远!
她不仅无了人家的洒脱,相反,步步都要阿彌陀佛地行好!
有一段时间,因为生存的重荷把她压垮了,她的脑袋翁翁作响,严重时甚至出现幻听!她总觉得自己快管不住自己的思维和身体!
那些黑魔,它在冰冷地挖苦和嘲笑她傻,她穷,甚至指使她走向地狱!
“去干坏事吧!去干坏事,做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沈恩衣假设自己不受控制,已经干了坏事,比如,打人,把别人打得头破血流,像心衣那样,专门与人对干!或者抢别人的东西!还有,偷钱!
都只是想想而矣,任何一项,哪怕仅是偷懒不工作,后果也都是她能力所不能承担的!
葛糖因为是孤儿,又从小跟着一个仅有些许血缘关系的嫂子过,在知道她的遭遇后,厂里分货多少也照顾她些!如果货少,须要人员下班,葛糖想下,但她嫂子说:“不是也还有一些货吗?这是流水线,活的!别人下班,你下班干嘛?有一扎货也等嘛,要做,只有做了活儿才有钱!你自己管自己行不行?不要跟别人比,别的人,下班了谈恋爱,你又不谈恋爱,别的人有男朋友和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养着,无钱了有人拿用,你有什么?”
葛糖一听,道理也对,也都全听她嫂嫂一人的,她嫂叫她干嘛她就干嘛!
“反正我不会害你!反正说一千道一万,我就算啰裡啰嗦也都是为你好!反正你是自己挣钱自己花,多一分,作为你嫂子我也不得,少一分,这少一分,那少一分,日积月累!到时候你的工资就会少了许多!”
人们评价葛糖:“年龄小,不懂事!还是一个小孩子!孤儿,苦命!别人下班,哪怕放假,她也不会下班不会放假,要想她嫂子俩下班,除非厂子垮了!”
这些是葛糖听话的时候,她听话时满面春风,笑容甜甜,特别是胖胖的圆脸上小小的酒窝,红唇下面齐整洁净的白牙,有时心情好,她会主动挽别人的手,还有健步如飞,走路带风!
每当这时,沈恩衣都特别自愧不如的想:“同为不幸,别人每天都独一无二,活得开开心心,自己为什么如此悲天憫人,如此多愁善感呢?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不如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每天睡觉之前,问一声自己,今天过得怎么样?好不好?快不快乐?今天想到什么,遇到了什么人或者什么事!如果过得不好,多思考为什么不好,从而具体地找出原因,把它从废墟与荒野中揪出并且安全踢除,以至于让明天更好!”
再怎么不济,自己也是原装,世界不会有相同一个!
收音机有个离南方就近的电台,电台有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播音,他每天十一点上线,了解和观察,还有适时接听打工者的理想,美梦,爱恋,乡愁,并适当给出开导安慰和音乐!
在声音的世界里,他也就是她们的梦中情人!
宿舍里的人十分默契,讨论他,理解,支持,喜爱他,在深夜,接近尾声,他用万分慈性的声音说:“晚安,世界,晚安,某镇!晚安,各位,祝您做个好梦,梦到你想梦到的人!”
沈恩衣每天祷告,然后安然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