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看台上,已经放置了好几个笼子,笼中关押着各种各样的奴隶。那些奴隶又脏又乱,面黄肌瘦,目光呆滞,一些壮奴被镣铐锁住,不得动弹,男奴女奴分开关押,但无不都是像货物一般展览给他人,任人挑拣。
恒王被眼前的状况惊住了,与他同来的还有鸿胪寺少卿,那少卿便与他解说,说丘城这种习俗乃是由北狄那边传来的,许多北狄的王公贵族喜欢看奴隶流血争斗,觉得刺激,热血沸腾。由此演化出一系列人奴贩卖之事。大周于这方面虽不禁止,也不提倡,但此事是存在的。
恒王唏嘘不已,顿时就想起问香公主说给他,牟宁被俘后,奴隶一样的生活,那般高傲的一个少年将军,没有尊严得被踩在脚下,该是何等得难受。
这里是两国交界之处,也是这世间最灰暗的地带,律法在这里形同虚设,自成一体。强龙不压地头蛇,恒王自不会想当然的冲冠一怒,将这些贩卖人口的地方抄了,平生波折。他虽不忍,却也知道,此事并非他一声令下就能解决的了的。读圣人之书,行君子之礼,想来,大周要走的路还很远。
四周突然呼喊声起,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恒王往那看台上一瞥,却是一名女郎从后台被推了出来,那女郎面上沾染了黄泥巴,头发枯黄,瘦瘦弱弱,赤脚站立,衣服破的不成样子,仅仅掩住重要部位,带着手铐脚镣,战战兢兢地站在那,瑟瑟发抖,对于自己今后的命运感觉到惶恐不安。
奴隶主叫价五金,台下众人起哄,说:“这么一个腌臜的女郎,卖这么贵,莫不是骗人。”
奴隶主听了也不恼,微微笑着,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伙静音,“我莫老大什么时候骗过人?大家且仔细瞧瞧再作定夺。”
说罢,又上去一人,递给那奴隶主一方湿了的帕子,那奴隶主箍住女郎下巴,往那脸上抹了两下,将黄泥擦去半边,白皙的肌肤露了出来。底下顿时一片吸气声,谁也不想,这样一个被黄泥遮蔽的女郎,竟是那般一个美人儿。
这般美人得天独厚,引得众人争相竞价,价格一路飙升,很快就到了百金。
原本恒王就要走了,眼前忽地一亮,看到女郎在奴隶主的推囊下,破烂衣衫里露出一枚墨绿戒指,恒王顿时停下了脚步。虽然女郎很快将戒指藏到衣下,但若他没有看错的话,那戒指上刻有龙凤纹,普天之下只有两枚。
那玉戒指的材质他颇为熟悉,乃天山冷玉,许多年前被人在天山发现,献给了皇伯,皇伯爱妻深切,用那玉为皇后殿下凿刻了一张玉床,现今还放在京郊避暑行宫之中。那玉冬暖夏凉,滋润万物,可算是个宝贝。而做完床剩下的边角料,皇伯命玉匠打磨出两枚戒指,一枚赐给了他父亲,现在传到了他手中,而另外一枚则在大公主李词和亲北狄时,赏赐给了大公主。
那戒指乃无价之宝,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一个女奴的身上,恒王蹙起了眉头,仔细打量起那女郎来。鸿胪寺少卿以为恒王看上了那女奴,偏首笑道:“殿下可要出价?这女奴姿色确实不错,很是新鲜。”
“的确姿颜颇好,在下也这般觉得。”沈祈的声音忽然从两人背后传来,那人一身青色道袍,嘴角似笑非笑,端的是落拓不羁。
沈祈心中很气,怪不得恒王出门不带他,原来竟是想趁机买几个姿容好的女郎。枉费师妹为他说了那么多好话,才十五六的年纪,就知道出来狎妓找女人,若再大点,师妹还不得给他欺负死。不行,他定要将此事飞鸽传书与师妹知晓。
沈祈虽好声好语,但恒王能听出那话音中的揶揄,似乎只要恒王将那女奴买下,他便第一时间向他师妹告状。
恒王有苦难言,只是此人与大公主有所牵系,他必然不可能让其流落他人手中,便以眼神示意身边人。鸿胪寺少卿人精一个,得了恒王的指示,忙不迭举牌出价,此时不讨好殿下,又什么时候讨好呢。
也不知怎么得,抑或是这奴隶市场许久未见这么一个颜色鲜艳的女人,引得众人纷纷出价,攀升至两百金。一般来说,青壮奴的价格最高在一百两,女郎高点,约摸一百二十两,若是颜色好些,再加五十两,不过这都是银子。哪像这女郎,拍价一出,便是以金为单位,何况如今竟到了两百金子的高价,就算是天仙此价也过了。
恒王看了一眼出两百金的那汉子,方面大耳,络腮胡子,大腹便便,一笑脸上满是褶子横肉,身上穿金带银,亮堂得很,不是个差钱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