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程予黎在剧烈的惊吓中回过神,颤着声咒骂了一句,那是拔腿就跑。
大意了,这玩意竟然有智商!
他根本不知道他在往哪跑,也不知道应该往哪跑,人在这样的危急关头还能想起来要跑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只是拼命地向前跑,穿过一片片交接的火光和黑暗,两边的墙壁快速向后滑去。他的脸在忽明忽暗中逐渐苍白——他知道他撑不了多久了。
裙子和鞋子严重影响了他的速度,但好在那丧尸身体僵硬,一直没有追上,可那如同梦魇一般的咚咚声始终回荡在他的耳边。
怎么办?
要死在这了吗?
忽然,他的眼前一晃,两条岔路出现在他面前。
同样的黑暗,同样的危险重重。
左边?还是右边?
没时间了,只能相信运气了!
程予黎一咬牙,拐进了左边的路。
………………
火把消失了,好像最后的希望也已经被吞噬。
程予黎跌坐在尽头的墙壁。
负重超标的心脏向全身传递着疼痛和眩晕的信号,他在模糊晃动的视野里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身形可以用曼妙来形容的“人”缓缓地接近了自己,但他却无能为力。
要死了吗?
可是他还没见过他的父母,还没和他们告别……
他才只有二十四岁,连手都没和妹子牵过,这么死怎么说也太窝囊了吧……
“用火。”
一个冷厉但却宛若天籁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将程予黎的神智从深渊中逐渐拉出。
他看见和他只有两米米距离的丧尸,强撑着扬声喊道:“哪里有火!”
没人回答,只有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依旧传来。
他颤抖着用手撑地爬了起来,准备起码和这玩意拼一把。
谁他娘的想死在这不明不白的破地方,被这么难看的东西那么难看地咬死,起码——在被咬断脖子之前先自己撞死!
“骨碌碌”的声音突兀地出现这他身边的黑暗,他诧异地低头循声看去,一个漆黑的小圆球一直滚到了他的脚边。
他又听见那个声音不带感情地道:“想活着的话,把它扔出去。”
不知道从哪得来的决心和勇气,程予黎拾起了那个圆球,紧紧攥在手里。
尸体嘶吼着扑过来了,她那空洞眼眶中汩汩而下的黑血随着她狰狞的神情喷涌而出,愈发狰狞恐怖。
她的手臂僵硬而挺直地前伸,尖利的指甲快要碰到他的面门。
但是,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程予黎不知道又从哪里榨取到了力气,把手心里几乎被汗浸湿的黑球奋力扔了出去。
他才不要死在这,他要活下去!
在空中旋转的小黑球猛然炸裂,小小的一颗却爆发出了恐怖的能量,滚滚的热浪瞬间包裹住了撕声尖叫着的女人,掀起的浪花一下便把程予黎轰了出去,撞在一边的墙壁上。
轰鸣声振聋发聩,在他的耳边嗡嗡地响成一片,直到爆炸震起的烟尘纷纷落下,他才一手扶着磕得昏昏沉沉的脑袋一手捂嘴咳了两口。
他战战兢兢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掌——虽然嗓子生疼,但还好没戏剧性地咳出口血来。
他看向只剩下渣的场上,那具丧尸已经化成了一摊可怖的肉泥,不禁目瞪口呆:“这、这也太好用了吧?!”
但是随即,他便感受到了来自黑暗中的心悸,仿佛有一把锋利的、锐利的尖刀不动声色地悬在了他的头上,冰凉的刀尖带着不分正邪的杀气抵在了他的头顶。
他本能地察觉到,他如果不做点动作,会被这位恩人给“除恶”掉。
于是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然而好像火燎一样的嗓子并没有任何改善,他只能用沙哑的音色尽量真诚地喊着:“那、那个,谢谢你救了我!”
他看不到那人的所在,只能朝周围的一片黑暗胡乱地乱喊,同时一双大眼睛四处乱转,试图寻找目标。
“你、你也是被拉到这个世界的穿越者吗?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不认识路……”
他故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已彰显自己的无辜和无害,博取猎手的同情。
——就像一只弱小却狡黠的狐狸。
但是猎手会相信狐狸狡猾的小把戏吗?
“嗖”地一声,不等程予黎意识到自己是哪句话说错得罪到了对面的大佬,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飞速冲他而来,直直地插在了他脚边的地上。
程予黎差点就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了,然后他便又听见了一阵骨碌碌的声音,几个同样的黑色小球翻滚着到了他的脚边,轻轻撞上了他的鞋子。
悬在他头上的那把尖刀这才悄然撤去,声息全无地消失了。
即使环境没有任何变化,程予黎却无端地意识到——她走了。
全身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了下来,她终于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瘫在了地上。
二十多年了,头一次觉得活着这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