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金瞳的女人沉默着把程予黎扶了起来,被靠着墙。
程予黎还在目瞪口呆地看着与丧尸打得不可开交的那把银色“飞剑”,锐利的剑锋一次次划破女人苍白的皮肤,她愤怒地吼叫着,却无论如何也越不过这可怕的圣剑去噬咬近在咫尺的两个活人。
炸药依旧没能消灭这具尸体,但当她继续接近他们时,一把闪着圣洁光芒的雪色宝剑忽的凭空出现,拦住了女尸的脚步,好像有威亚吊着一样和丧尸开始了打斗。
……跟他妈的玄幻电影一样。
女人的视线接触到他白皙的大腿后触电一般迅速移开,手上再次凭空出现一个小瓷瓶,在他小腿的烧伤上点了几下。
清清凉凉的,大概是药。
程予黎看着她泛红的耳尖默默疑惑:都是女孩子,害羞什么?
……啊呸,忘了他不是女的。
“那、那个,谢谢你救了我。”程予黎小心翼翼地开口。
女人却摇了摇头,向他伸出手。
程予黎会意地把手放到她手心里,女人虚虚地握着,给他手臂上的伤痕抹药。
他感觉到了他手心和指腹上的一层茧子,估计是练刀练的,不由地惋惜了一下这么好看的一双手。
不过好像就算有茧也骨节分明的很好看?
不远处的厮杀已经渐渐没了声息,女尸身上的刀口越来越多,空气里的腥臭味也越来越重,她的动作已经慢了下来,很快便要再次失去她本该失去了的生命。
程予黎开始觉得有点尴尬,于是问道:“呃,那个,我叫程予黎,恩公你叫什么……”
女人似乎犹豫了一下,手中的瓶子原地蒸发后,她在程予黎的手心里写下了一个字。
——“陌”。
与此同时,女尸咚的一声倒地不起,女人起身去察看尸体,独留下程予黎在并没有风的风中凌乱。
陌?陌??这是她的名字?这样的名字?
叫做“陌”的人已经从凄惨的尸体上拔下了那把匕首,递还给程予黎。
“啊、谢谢……阿陌?”程予黎试探着开口。
阿陌脸上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抿了抿唇,最终没有说话,而是拉起了他的手,把他扶了起来。
算是默认了?被搀着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的程予黎想着,又问道:“那阿陌,我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阿陌仍旧是沉默地在他手心里写字。
找人。
程予黎对这种自言自语有些不适应,硬着头皮絮叨了一堆:“啊,你在找你的同伴吗?我和我的同伴也走散了,不知道他们还好吗,不过那人运气比我好多了,估计不会有事……”
阿陌只是安静地听着,金色的眼眸中看不见波澜,但起码也看不见厌烦。
她像是一个礼貌的听众,不过分探究他人的故事,也不分享自己的往事。
前方忽然一个黑影闪过,程予黎蓦地闭了嘴,瞄着阿陌。
她把他安置在了墙边,在他手里塞了个小巧的物件,又写了一个字。
等。
随即追逐着黑影而去。
程予黎摩挲着手里的银制吊坠——那是一个精致的十字架,穿在一条细细的银链上。
他摸不着这是做什么用的,于是思索了一下挂到了脖子上。
随着脚步声的消失,程予黎心头那股莫名而生的紧张感顿时消失不见,心弦霎时松了下来,疲惫和困倦一窝蜂地挤进了脑海。
他的确有好久没有放下心来休息一会了,但在这里睡着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
可生理上的困乏是很难克服的,他在半梦半醒之间模糊地听见了几句声音。
“诶,莺儿,你看见我的相片了没有?”
“呀兰馨姐的相片丢了?快帮着找找,那玩意子可贵了。”
“没看见啊,莺儿,是不是你借走看忘换啦?”
这几声莺歌燕舞交杂响在他的耳边,却朦朦胧胧的笼着一层纱一样听不真切,唯有一个声音,脆生生、明了了地响起。
“我先前还看见了,兰馨姐,你别着急,我给你找找。”
于是这走着莺鸟般动听歌喉的少女便小声呢喃着来到了他的面前。
“照片、照片……照片去哪里了?你看见我的照片了吗?”
程予黎仿佛真的看见了一双秀气的小脚停在他的眼前,他恍恍惚惚中拿出了腰包里的照片,问:“……是这个吗?”
“是它!谢谢你!”少女好像欢快地蹦了两下,然后咯咯笑着对他道:“你跟我来。”
程予黎扶着墙站了起来,竟鬼使神差地真的跟着那声音走了。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也分不清到了何处,只好像飘在现实和梦幻之间。脚软绵绵地好像踩着棉花。但前方银铃般的笑声一直指引着他,牵引着他,走向天堂或地狱。
鼻端忽然飘来一股极其腥臭的气味,激得程予黎猛然清醒。
他在干什么?怎么就跟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声音走了?脑子有坑吧!
大概是见他脱离控制,那似乎惑人心智的笑声也逐渐淡漠,消失不见了。
可那腥臭却愈加浓烈,愈加靠近。
程予黎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又是丧尸!
他这可悲的运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