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里不可控的光源时有时无,黑暗与光明交错着,轮转着映在她身上。
魏缈渺仍然在向前走。
她始终认为,菽禾大概还没死。
这个古怪的洞穴,如果一心要弄死他们,完全可以把他们留在那和低等恶魔肉搏。即使那些玩意弱的不行,可数量的优势放在那,他们迟早是个死。
但是它却用那样一个方式把他们“吃掉”,肯定有些什么目的,起码不会那么快要了他的命吧?
可是万一人家只是觉得这么吃口感好呢?
stop!不可以这么想!
魏缈渺立刻掐断了这种可怕的想法。
只能寄希望于这东西有点智商了。
她继续向深处探索着,已经不止是为了侦查任务了。
然后在她的东绕西拐和幸运加持下,她成功循着震动的强弱程度避开了其他“恶魔洞”,最终来到了洞穴中震级最大的地方。
按照套路,震源处应该就是最后目的地了!
她激动地跑了起来。
一定要活着啊!
但当她见到自己千辛万苦寻到的地方的景象时,她惊悚地后退了一步。
这同样是一个偌大的洞窟,没有低等恶魔,却仍然满满当当地被东西填满——竟然是一个个庞大的卵!
透明的淡绿色的薄膜包裹着人类、恶魔,或是人类和恶魔,而卵中的残肢和整体,竟然都在发生诡异的融合。
地上、墙壁上、甚至于洞顶,全都堆着恶心怪异的卵和淡绿的蚕丝一样的东西。
而她面前洞穴的最那边,墙上扎根着一个状似什么哺乳动物的胚胎一样的小怪物,被厚厚的卵层和绿色的液体包裹着,没有明确的肢体和五官,只有胸口轻微的起伏和顺着胎液的流转而稍微蠕动的身躯,昭示着它是个活物。
然而更吸引她注意的,以至于她只看了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目光的,是那诡异的胚胎最近的一个卵,泡在溶液里的人的面庞模糊可见。
菽禾!?
在一瞬的惊讶后,不尽的狂喜袭上了她的心田,她想也不想地踏上了这未知的洞窟,向着他的方向跑出两步。
地面骤然又是一阵剧颤,紧随而来的是一声尖锐刺耳至极的鸣号,形象一点说简直像把一百只尖叫鸡放在她耳边一齐捏响。
魏缈渺痛苦地用空着的手捂住一只耳朵,但是咬牙并没有放弃,快步穿过一颗颗巨大的虫卵,终于来到了菽禾面前。然后她双手握着断骨,狠狠刺下——
并不坚硬的卵膜被锋利的断面豁开,不明的绿色液体流了一地,菽禾的身体也随着液体流出。
那古怪的可怕声响霎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强烈的晃动和洞口回荡来的凌乱的咆哮。
菽禾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起来,他猛地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从喉咙中咳出的不只有那淡绿的液体,甚至还有暗红的血。
魏缈渺艰难地扶他坐起来,半跪着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略微敷衍地给他顺着气,目光望向着洞口。
乱成一团的嚎叫越来越近,她知道那些恶魔在洞穴宿主的召唤下向这边赶来,并且很快就会杀到。他们不能在这里等着了,但是还能去哪儿呢?
她瞄了一圈洞壁,全部被巨卵和卵丝覆盖,入口只有她来时的洞口,也是一定不能去的。
许是因为大批恶魔的快速移动,地面晃动得不成样子,她支着个人,几乎有点立不住。
这也太能晃悠了,不怕把这个洞晃塌了吗??
大概这就叫乌鸦嘴吧,虽然她还没说出口——她真切地看见,他们头顶的那一片蚕丝样的东西颤抖着,然后猛地砸下!
要不要这么刺激?!
魏缈渺简直想给它来一段优美的中国话rap表演,如果不是没有时间的话。
她急迫地拽起菽禾往一边躲,但奈何她细胳膊细腿的一个小姑娘,那片丝线的覆盖面积又那么大,结论就是:根本躲不开!
然后她便感到拉着的人忽然挣脱开了她的手,紧接着用尽全力把她推向外围。
几乎在她脱离危险范围的瞬间,那青色的蚕丝便贴上了菽禾的脊背。
一阵仿佛烟熏火烤的滋滋声瞬间响起,那东西好像是什么强酸一样,腐蚀掉了一片皮肉,她甚至可以闻见淡淡的烧灼的气味。
她跌坐在一边,手里的残骨摔在另一边,望着他的眼再不能移开,又茫然无措地掉下泪来。
菽禾疼得痉挛着,却还不服输地只一只膝盖磕在地上,正冲着魏缈渺。他强撑着对她瞪眼:“还愣着!?”
魏缈渺一惊,大梦初醒一般用力抹去了眼中的泪水,露出了坚强的颜色。
她一把抄起手边的断骨,转身冲向罪魁祸首——那只小怪物!
尖利的棱角被她用力扎入保护的厚膜,直刺入胚胎一样畸形的身躯。
更加刺耳的呼号自它身上不知什么地方发出来,似乎夹杂着惊慌、恐惧的情绪。洞窟再次剧度震颤,可怖的畸形肉瘤疯狂地蠕动,但她丝毫不放松手上的骨刺,一点点、一点点地深入。
“轰隆”一声巨响,吓得她向声源处瞥时,洞壁坍塌出一块缝隙,明亮的许久未见的自然光从穴口透出,在她的身旁投下一丛宛若舞台聚光灯的光束。
魏缈渺望着那光,忽地出神。
是这怪物害怕了,想放她出去以换取生存。
她听见菽禾焦急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喂!傻了吗?走啊!”
他这么一喊,魏缈渺反倒定心了,她会头瞪他一眼,之后再无迷茫,奋力将怪物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