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江坡头,沈恩衣家有一块地在那里的,通常母亲会带领全家发起大阵仗的农作活动,母亲会说:“快挖丫。快挖,挖出的地种庄稼,挖出的厥菜根拿回去做粎粑。”
沈恩衣知道厥菜可以吃,讨了洗干净,过水处理后,炒,闷,煮,但不晓得厥菜的根能做粎粑。
于是,为了这神奇的“宝”,她使劲的挖,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
挖完排江坡头的地,得了一大堆厥菜根,可母亲不兑现承诺,母亲因此被她认为是一个极不讲信用的人。
母亲说:“懒心了?挖完还要播种呢!你这个小懒虫,懒心的话就上坡头去看看,讨些竹笋和厥菜。”
沈恩衣领旨飞奔而去,这会儿,只要不干活,别说看看,讨竹笋厥菜,就算割草回家喂马她也是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的。
听说坡头有倒路鬼,许多大人们都被倒过,破解的方法是,被道的人大声的叫喊:“啊,难道我着倒路鬼了。”
倒路鬼听了也就不倒路了,它着慌的另投他路。坡头到底有什么鬼沈恩衣不知道,不过,大人们都对付不了的东西,她作为小孩子就更加小心。
包毛草叶齿锋利,不小心割破手指会流许多血。
听说鬼也怕这个,沈恩衣于是一进林子就找一棵。
村里平时哪家猪生仔和马生小马仔了,都会在院门口扎一把包毛草,让带锁匙的生人免进。
如果带锁匙的人强行进入,主人家是很不高兴的。听说反其道而行,牲口就会少奶,奶不够,小生命折了,主家亏了钱,谁还会高兴。
关于包毛草,母亲还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她说以前没有男人和女人之分,女人是因为跑进山林里不小心被包毛草锋利的齿子划到身体,然后才变成女人。
母亲不善长讲故事,再生动的故事到她那全索然无味,不明所以。
沈恩衣带了包毛草后胆子就大了,想着以往自己的父亲也到林子里寻找茶花,割草,寻鸟,也正如她寻寻觅觉厥菜和竹笋一样。
自己站的地方,也有可能是父亲踩过的,她就感到幸福感满满,因为父亲的爱无所不在。
父亲让她去要马,放学的时候,季节应该是秋收冬藏的交界处,沈恩衣和碳子去了。
碳子是从小就喜欢跟在她后面一直叫恩衣娘,恩衣娘的可爱小男孩之一,小时候带他们。
大家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吃饭时,你饭一口,我汤一勺,不分碗不换勺的游戏吃完。
衣娘衣娘,沈恩衣还真像他们的半个娘。
她们走到父亲讲的地方,马已经不在那儿了,坡头地面,她们来回跑几圈,眼看依旧不见马群的身影。
沈恩衣一慌,着急的没完整讲全一句埋怨的话,委屈的眼泪就大颗大颗的掉落下来。
事后想想,她这衣娘当得真的太娘泡了,人家小碳子都没掉眼泪,她却最先痛哭起来,简直是丟脸丢到家了。
碳子看她哭了,他反倒过来安慰她,他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对着一个哭哭啼啼骂骂咧咧的人大慨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安慰才好。
沈恩衣哭够了才抽抽嗒嗒的说:“碳子,我们回家吧,赶紧去告诉你爷爷他们,让大人们来找。”
“好,好。”碳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