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门有家人,喊死不开门,对门有拔鬼,个个出来花大腿,讲的意境就是雅娘寨的白石头了。
从龙井过去,你最先看到的是开得秀气芬芳的剪刀菜花,如果是夏天,那种怡静的美感不见了也没关系。
剪刀菜毕竟不是一年四季都开的花,但进入白石头之后,会有一株奇大的皂角树。
这些皂角,可以洗手。母亲总是在适当的时间巧妙的把沈恩衣她们向新奇的事物上引。
沈恩衣摘皂角的情意跟数五毛钱的钞票一模一样,先把它们一张张的码起来,然后贴在掌心,它们也就才全都是她沈恩衣一个人的。
皂角折裂后会产生泡泡,沈恩衣想,这就是肥皂的原料嘛,自从知道它师出何处后,皂角树对她也没那么新奇了。就像一个跟在发现新大陆的人后面的感觉是一样的。
这个东西不是你先知,它也就失去了申请专利的指望和意义,变成无趣。摘皂角的次数也就随之减少,变成可有可无了。
况且,皂角树在路的下边,一不小心人掉下去,也是很危险的,轻了会划伤,重呢?会遇到一口就能将人咬死的毒物。
母亲说:“算了,不摘了吧,不摘皂角也是娘的好姑娘,不摘皂角也是娘的好恩衣!”
“却!”沈恩衣想:“我才不是什么好姑娘好恩衣呢!在我的骨子里可是天生浸着唯恐天下不乱的恶。皂角我可以不摘,但小河沟上面的那座桥一定要亲自走的!”
有一次,下了小雨,桥湿湿的。
母亲萧鹤怕沈恩衣滑倒就抱她过桥,但沈恩衣不肯,她说什么也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但母亲毕竟是大人,在许多无奈又无辜兮兮的童年,大人对孩子们的性格还有人生起到很多至关重要的主宰的!
沈恩衣在母亲的腰间张牙舞爪的抗议。好不容易萧鹤才把她弄过去。桥对岸,沈恩衣不干,她偏要走回去后再重新走来。
母亲萧鹤和她去桥下面的水沟寻宝,白石头的名字,她想,白石头白石头,肯定是从那块大重金石矿得来的。
大金矿给水一冲,变成小金矿流到下游的河沟,许多人都去捡,母亲萧鹤带着她,两人拿着铁锤,都十分低头弯腰,全神贯注地找丫找。
突然,萧鹤的脚被锋利的垃圾玻璃片划伤了,血瞬间潺潺地流了出来。
萧鹤说:“沈恩衣,你真是一个全世界最坏最坏的坏孩子,你难道不怕你的亲生妈妈,我!就这样死掉吗?我生你的时候恐怕都没流过那么多血,我现在血流红河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对不起,母亲,对不起,我希望你好好的,如果可以,让我十年的寿命传给你,你多活十年,我少在世上十几年也没关系。”
沈恩衣悲哀又心疼自己母亲的想:“这白石头的路,你背了我多少回呀!千千万万,你的肩上有担子,背上有孩子,担子从左肩换到右肩,又从右肩换到左肩,我们作为你的孩子呢,贪婪地在你的背上无知无识的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好不容易,长大了,既没心又没肺!好母亲,你生儿育女,养我们太亏了!我常常想,养儿防老是空话还是假话?换作我,沈恩衣,我是不轻易生养的。不轻易!因为,生养孩子是付出与收获成反比的事,我太不容易就想去吃这个人间不平衡的亏!”
白石头的路总有说不完的事。
村里有一个谎话连篇的男生,他说在路上,那个谁谁谁,张三李四王老五,总之有那么一个多手多脚的人,这个多手多脚的人在路上捉了一只鸟,他并且拿回来就毫无人性令人发紫地把鸟的脚给全部弄断了。
后来,他生的小孩全是缺胳膊少腿的,去问过阴,过阴说:“问题出在那只鸟身上。那只鸟,是他祖上魂魄的化身,试想你是那只鸟,你的子孙把你的手和脚弄断了,你还怎样翻身与保佑,在另一个世界最大限度祝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