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怀戚放轻了声音,“公主请吧。”
泠月朝他拱拱手,开始一丝不苟地表演起来,小脸认真极了。
第一个动作还没结束,邓怀戚就笑了,笑声格外爽朗,连眼睛中都是温柔的笑意,他眉眼间的隐忍郁结一扫而空,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愉悦。
听到笑声的泠月窘迫地跑过去想要捂住他的嘴,“是你让我做的,为什么要笑话我。”
邓怀戚低下头顶着泠月的额头,一只手安抚似的摸摸她的后脖颈,“因为公主的动作——”他又笑了两声,“很像我家门口水塘那只笨鸭子啊。”
泠月的脸立刻变得通红,气道:“你才像笨鸭子!”
邓怀戚微微一笑,放开她走到空地中间,对她说到:“我做给公主看,看是不是像笨鸭子。”
邓怀戚的招式刚亮出来,泠月就知道自己输了,因为他的动作真的好漂亮呀,明明是柔缓的动作,偏偏又带着大自然的生生之力,对比之下她的动作就像戏班里杂耍的猴子一样。
动作结束,邓怀戚问低头的泠月,“刚才那个是谁教给公主的,简直误人子弟。”
泠月闷闷道:“没有谁,我自己对着书比划的,我以为就是那样的,你是不是在笑话我。”
“怎么会呢,公主刚才……很可爱。”邓怀戚说。
泠月愕然抬头,撞进邓怀戚含笑的眼睛,成婚以来第一次,她看见邓怀戚露出这样放松又快乐的神情。
邓怀戚见泠月不说话,以为她生气了,略带了一些讨好说到:“公主别生气了,刚才是我不对,作为赔礼,我教公主这套五禽戏好不好?”
“好。”泠月小声说。
邓怀戚说到做到,果然亲自手把手教会了泠月,待他出征,泠月一个人在府中的时候,也经常会在清晨练一套五禽戏再吃早饭。
此情此景与当时何等相似。
泠月用力甩甩头,似乎这样就能把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记忆给清理干净。
……
下午的时候,泠月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命令。
“你是说,老太太要见我?”收到消息的泠月不可置信地向来传话的丫头求证,“这是为什么啊?”
来人笑得一脸温柔端庄,但半点话风不露,“我也不知,老太太确实点名要见你,白露姑娘快些准备和我过去吧,别让老太太等急了就不好了。”
泠月无奈,只得跟着去了,她看着前面带路的身影,心中不由打鼓,各种猜测开始浮现:自己进林府这么久了,和其他人从来没有什么交集,老太太为什么突然点名要见自己一个小丫鬟?莫非,还是要把自己给那个老色鬼?
泠月想到这种最可怕的可能,脸都有些僵硬了,而越想她便越觉得可能性很大,首先她名义上的那个主子连面都没有露过,可见是个大忙人不会把她一个丫鬟记着,而这段时间她一直听说老太太格外偏宠二儿子,如果那个二老爷对她贼心不死,请自家老娘出面要人——这就说得通了。
在踏进老太太院门的一瞬间,泠月下定决心:如果真是这样,就先装病然后找机会带着那三十两银子跑路吧。
老太太住的地方是整个林家最好的,宽敞又暖和,摆设也是极尽奢华富丽堂皇。门下侍立了一排丫鬟婆子,动作皆十分规矩,没有交头接耳嬉笑打闹的。
一个圆脸的妇人接过泠月,掀开帘子朝里面说到:“老太太,白露来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让她进来。”
泠月深吸一口气。
她把自己当成这世界上最规矩的丫鬟,低着脑袋规规矩矩屈膝行礼,“白露见过老夫人。”
说完她便半个字也不吭,老老实实埋着头,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原地。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吭声,凌月却感觉屋子里各个方向投注来窥探的视线,如芒刺在背。
老太太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扫视着泠月,过了好半天她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向后斜斜倚靠进靠背,“的确是个规矩的丫头,长得也很俊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