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月朝他们笑了笑,大方道:“我是林先生的新丫鬟,你们叫我白露就好。”
“你们都进来吧。”林脩对着门口说,“白露,你去泡茶拿些点心。”
泠月应声,取了两盘糕饼,一盘新鲜桔子,又沏了六杯茶,用个大托盘装好送过去。
走到门口,她听到一个学生的声音,“先生,你听说了么?邓都督起兵了!”
泠月顿住脚。
林脩说:“如此大事,自然已经听说了。”
有学生担忧地问:“那我们的府试怎么办,还会继续办么?”
林脩不以为意道:“现在还没有消息,但即便没有府试,你们便不认真读书了么?科考虽然重要,但若是因为科考忘了读书做学问最根本的目的,就本末倒置了。而且不管谁当权都需要文人辅佐,你们年纪还小,以后有很多机会,不需要这么操心。”
学子们惭愧认错:“是学生想岔了,多谢先生指点。”
林脩看见门侧泠月的身影,说到:“白露,把东西拿进来吧。”
泠月把东西一一摆好,退出房门。
看着林脩屋子的方向,泠月犹豫片刻,蹑手蹑脚地绕到他房间后面的一间窗子下面,蹲在地上偷听。
从他们的对话中,泠月才知道原来邓怀戚现在已经是大都督了,兵强马壮,自成一方势力,最近他的父亲邓刺史遇刺了,凶手还是何家派去的,邓怀戚上了奏折要求皇帝查办何家,给邓猛一个公道。
皇帝对于邓怀戚的奏折一直态度含糊,赐了很多珍贵的补品“慰劳”邓猛,但对于邓怀戚所说彻查何荣一事,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由白守微代为撰写的檄文很快就流传开来,上面以邓怀戚的口吻直指何家目无尊卑,借国舅之名蒙蔽皇帝,随意安插亲信排除异己,鱼肉百姓败坏朝政,弄得民不聊生,更有何荣残害忠良,光被陷害入狱无辜惨死的大臣就有七个。
何荣甚至对他父亲邓猛下手,所幸邓猛死里逃生,他寄希望于朝廷,连上三道奏折,奈何皇帝被小人所困无法主持公道,身为人子,见自己父亲被人迫害至此,邓怀戚他不忍了,要“除奸贼,荡朝政”。
屋子里的人讨论得热火朝天,战火现在还没有波及到蜀州一片,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风雨欲来之势,毕竟邓怀戚和之前的两位王爷不一样,他是真真正正手里有兵马的,又年轻力壮富有谋略,事情究竟会如何发展谁也讲不清。
尤其是年轻的几个学生们,虽然紧张忐忑,但那暗藏的跃跃欲试想要趁乱建功立业的情绪已经十分炽热。
泠月蹲在窗子下面,听着屋内的议论,抱膝出神,她想:这一天终于来了,邓怀戚一直在筹谋的就是今日吧,他若是胜了,会自己当皇帝么,还是当摄政王?还有银瓶儿,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度过这阵风浪。
又有一个声音在说,邓怀戚不是神,他也可能会失败。
你希望他胜利还是失败呢?泠月问自己。
答案和从前每次等待他出征归来时一样,她希望他胜利,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
泠月回到前院的时候,角落里砚声和墨痕两个人正在起火堆,看见泠月他们热情地招呼,“快过来,我们在烤红薯呢。”
他们塞了一个热乎乎的红薯到泠月手里,泠月小心咬了一口,“又热又甜,真的很好吃。”
砚声得意道:“味道不错吧,墨痕烤的红薯味道最棒了。”他又塞了一个进泠月的怀里,挤眉弄眼道:“快给公子送去吧,让他也尝尝。”
砚声和磨痕两人都十分支持老太太的计划,认为多尝试尝试总是好的,自家主子一直苦行僧似的实在不像样子,连累他们两人这么大年纪了都不好意思成婚。
于是一直积极地给泠月创造机会,想着如果哪天她成功当上姨娘也是个顺水人情,简直两全其美。
泠月哭笑不得,也懒得同两人继续解释,揣着红薯走了。
屋里的学子们已经全部离开了,泠月把红薯给林脩,便开始收拾桌上的空盘子。
林脩慢条斯理地吃着红薯,突然问:“白露,刚才在窗台下面的动静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