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梅知青,顾刚之前的游刃有余瞬间荡然无存,整张脸都沉了下来,瞪着她的眼里满是警告。
而王国文看那个身影站了出来,也不再默不做声任人猜测,条件反射地向她迈了一步,着急。
“你干嘛?不关你的事儿!”
梅知青却没看他,只是盯着顾宁岫。
“我没见过原来的包裹,但这几年确实有很多咱们这儿弄不到的东西经我的手卖了出去。”
梅知青交代了她赖以为生的生意。
她的一个牢友是因为干走私倒卖进去的,两个人性格比较相投,一起出狱后就结伴干起了转卖。
从别人手里收东西,再卖给有需要的人,靠赚中间的差价来生活。
牢友大姐路子广,虽不敢明目张胆,但两人也算干得红火。
“大概三年前,文姐跟我说隔壁村有人找到她要巧克力,说是之前在咱们村人手里买到的。我们起初以为是有人跟我们抢生意,后来对方直接找过来让我帮着处理手头的东西,才知道误会了。”
“是谁!”
刘大仓眼珠子都要气出来了。
他这个村长看来是要干到头儿了,村子里私底下竟然还有这种见不得光的事儿,还有人主动参与,而他一点儿都不知道!
众人顺着梅知青的视线满眼复杂地看向顾刚。
刘大仓眉毛倒竖,张口就要骂。
王爱红看着她怕了一辈子的丈夫,脸色变得煞白。
“呵呵,”顾刚笑得有些勉强,“梅知青说话还是小心点儿好,这要是说错了话可是会出大事儿的。”
梅知青一脸平静,“不用你提醒,道上的规矩我比你懂。”
他们要是泄露了卖主的信息,就得承担相应的后果,这种地下的挣钱门路本身就不是赚的什么安生钱。
王国文怔怔地看着自始至终没看他的梅知青,想要上前,却被张彩香一把拉住……
“没错,我是拿了包裹往外转卖。”顾刚不傻,知道大势已去,索性承认,语气信誓旦旦。
“那些东西也的确是我二哥的,可那是他让我帮他偷偷处理的,为了给崊崊攒治病钱。”
……
折腾了这么久,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海滨特有的明亮月色将夜中的这场对峙映得比日光刚落时还要亮一些。
顾刚那句煞有其事的话刚落,陈森白就抬步穿过议论不止的人群走到了前面,看清了那个抱臂站得笔直的身影。
以及她身上比秋日月光还要凉上几分的冷意……
“可别叫得那么亲,你算个什么东西!”
从一开始就表情丰富的顾宁岫此刻脸上一片空无,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像结了冰,折射出冷刃般的亮光。
而那句毫不留情面的话也像股骤然刮过的冬风,把现场冻得瞬间冷凝,鸦雀无声。
顾刚还没被人这样骂到脸上过,气得声音都抖了起来。
“你,你是什么态度?!我,我可是……”
“你是个鬼啊你是!以为我爸不在了就把责任往他身上推?还敢扯我妹妹?你可真不要脸!”
顾宁岫看着他的姿态带着睥睨。
“敢叫我爸二哥,你姓顾嘛你?!”
“我怎么不姓顾!”顾刚笃定的语气,“不知道打哪听来的闲言碎语就敢往外说,简直丢顾家的脸!”
“哦。”顾宁岫对着他假假的笑了下,“那你放心,没丢到你的脸。”
“……”
人群中传来几声细细的笑,顾刚被激怒了。
“牙尖嘴利!既然你说我不是你叔,还冤枉你爸,那就拿出证据来!没证据就闭嘴!”
顾宁岫犹豫了一下,没像刚才一样立刻怼回去。
看到她的迟疑,顾刚更加确信这个丫头只是在空口白说,就算顾启真的告诉了她,可现在也死无对证了!
想到这里,他从踏进这个院子就一直被压着打的气势一下子猛涨起来。
满脸写着“士可杀,不可辱”,顾刚说话掷地有声。
“在场的各位为我做个见证!我顾刚16岁来到三山村,自认没做过什么亏良心的事儿!现在半截身子要进土的年纪,却被个小辈怀疑不敬兄长,还空口白牙地说我不姓顾,乱我祖宗。真往我这张老脸扇啊!”
指着静静地看着他的顾宁岫,神色狠戾,“顾宁岫要是拿不出证据,就冲她今天这么不敬长辈,我打死她也是天经地义!”
一番话说得在场的几个上年龄的村民也感同身受地愤然起来。
三山村重孝还真不是说说算的。
很多老一辈的接受不了年轻人口中的“自由”,只认为是对孝道的挑衅,可自己年老体衰,动不动就要被说成跟不上时代变化,心里都憋着气呢。
顾刚这一通诉苦彻底让他们的憋闷找到了突破口。
“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儿都不知道收敛!”
“就这丫头刚才说那几句话,要我,我就直接上手抽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