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这篇,四川巡抚上禀,及至秋收,四川迁移了十余万百姓入河南,落脚点在荆州,结果许多人就不想走了,似乎贪恋湖北的肥沃。
看似说的是移民,但细里探究,却是对湖北省的不满,按理指责其办事不力。
但若是了解其过往,就能明白,川盐东出后,在湖广占据了大量的份额,而如今却渐渐的被淮盐侵蚀。
四川责怪湖北忘恩负义,湖北则说四川贪得无厌。
另外在粮食方面,长江上游的暗礁险滩借助火药的威力,清除了大半,中小型运输方面还是可行的。
而最近,川粮和楚粮都是大熟,因为都借助着长江运送至江南赚取利润,两省又是竞争对手。
而商业的繁荣,则促进商税的征收,影响的是地方财政。
毕竟商税是五五分成,已经跃居地方各县大头,仅次于农税。
午休时,王夫之聊起了这事:“一篇普通奏疏,非得看上三五遍不可,才能粗解其深意。”
“各省大员的笔力,咱们远远不及。”
同僚们纷纷赞同。
“咦——”忽然,有人惊讶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其拿起大明公报,眉头紧蹙,亦喜亦忧,表情变化颇多。
“你们快看,这文章,也忒大胆了,竟然,竟然能抨击此事。”
王夫之等夺来一瞧,就见其直接从前两日的钱庄案入手,先是骂了几句商贾,然后直接转弯,矛头直指官场。
言语贪腐余毒未消,旧风肆虐,某些人死性不改,不念太祖皇帝的之言语,侵吞民脂民膏。
最后,总结一句:崇祯民乱,虽曰天灾,实乃人祸也。
“言及革新,半句不离祖制,谈入贪腐,双耳不闻太祖事。”
“祖制如同擦脚布,用完即扔——”
辛辣的点评,格外的提神醒脑。
简直是骂到了某些人的三寸,年轻的翰林们份外兴奋,感觉到不可思议。
公报不是照本宣科吗?怎么还有点评骂战了?
石破天惊,石破天惊啊!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中堂。
那是内阁大臣们的位置。
王夫之哪怕此时三十余岁,但也精神振奋,感觉一股从脚后跟冲至后脑勺的激动。
“苦也!”
中堂,内阁四任互相望了一眼,满脸苦涩。
大明公报本来就挂在他们旗下,这锅他们背定了。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张慎言有些哆嗦道,嘴唇微微颤抖。
多年来的发行,让大明公报传递至天下,别的不提,各县衙、府衙必然是要订阅的,其影响极大。
“陛下怕是对吏治有看法。”
阎崇信摇了摇头,满脸无奈道:“也对,任用前朝官吏,虽说方便了些,但却有不少的祸患。”
“这些年忙着战争,绍武新政倒是没怎么推行了。”
“没错。”赵舒点点头,叹道:“重新编户的,只有湖广和江南三省,以及顺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