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心不答应,但余光中的侍卫一个个高大威勐,孔武有力,看上去就不是花架子。
这时候,大明扫荡满清,袭击盛京,把整个满人撵到了贝加尔湖的事迹忽然浮现脑海。
察哈尔各部如此归顺,可不就是被那些虎狼们吓着的吗?
科尔沁顶多拉起七八万人,而大明十万大军也是等闲,更何况还有火枪火炮等利器,实在是不可匹敌。
脸皮抖了抖,巴达礼强忍着惧意:“陛下所言极是。”
皇帝微微一笑,又搪塞了几句,才放其离开。
待其走后,皇帝吩咐道:“即日起,令有司将茶叶加价三成兜售,就说是和塔之故。”
“是!”刘阿福记下。
宽敞的蒙古包,犹如一座小型的宫殿,脚上踏的羊毛毯,绣上了精美的花纹,价值千金。
对于朱谊汐来说,并没有什么水土不服,只有姑娘不服罢了。
踱步在地毯上,他心思百转。
科尔沁部的左右摇摆,其实非常明显。
这种有倾向的骑墙派在关键的时候必定靠不住。
巴达礼虽然明说站在大明这一边,但只能信个两三成,关键的时候还是会站在旁边看戏。
所以,科尔沁诸部只能利用。
这次他大发脾气,除了促使科尔沁表面分裂外,最重要的就是借用科尔沁部来吸引满清的注意力。
使得其误以为大明将方向对准科尔沁诸部。
毕竟一旦消灭了科尔沁,那贝加尔湖就敞开了胸怀,露在大明眼前。
两者之间也再无缓冲地。
毕竟顺着满清只是逃脱的路线,明军是很有可能追过去的,一路上还有向导和部落牛羊补给。
怎么看都是一条进兵路线。
当年满清怎么熬过来的,明军就有可能熬过来。
“声东击西?”
朱谊汐一笑:“传令,让吉林将军向西北扩张,征讨不臣。”
果然,明军一动,科尔沁左翼瞬间就慌了。
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突然就兵进西向,怎能不让人明白为何?
吉林将军旗下表面只有万人,但实际上却有大量的建设兵,他们沿着官道安家,组织起来远胜普通的民兵。
而且吉林多年来降服了不少的部落,随时可以征起万人。
两三万兵马只是等闲。
更关键的是,吉林边军有火枪,这就让科尔沁骑兵胆寒。
一番交手,科尔沁骑兵立马就吃了痛。
没几日,求救的信就发往了奉京。
宫殿中,顺治召开了御前会议。
此时,整个满清在贝加尔湖扎根已经超过了十五载,老一代人死伤殆尽,少年们已经忘记了辽东的繁华,只记得贝加尔湖畔的苦寒。
当然了,当政的青壮一代依旧秉政,汉化依旧不曾停止。
西伯利亚的桦树,使得造纸业继续长存,本就没有多少人识得的满文没落,汉字彻底地占据了统治地位。
同时,由于在车臣汗部施行分封,大量的老年贵族们离开了奉京,使得顺治的权势不断巩固。
二十八岁的他,已经做了二十二的皇帝了,曾经失陷汉地、辽东的罪名,全部被多尔衮背锅。
他,则是英明神武,让满清在贝加尔湖重新扎根的皇帝。
御前会议参与的人数并不多。
汉臣中,范文程、宁完我依旧屹立不倒,新贵许世昌战战兢兢,
满臣中,勒克德浑、尼堪成为新贵。
蒙臣也列坐两人,他们是蒙八旗的代表。
满清之所以在贝加尔湖站稳脚跟,多亏了整编布里亚特人。
顺治高坐,汤若望站在一旁,他身着一身官袍,倒是紧凑。
“科尔沁部如何?”
顺治抬头,清瘦的脸上露出一些疑惑:“难道明人真的要对科尔沁动手?”
“一定是的。”泥堪忙道:“又是断茶叶,又是出兵的,明人一定是想要整合科尔沁,再设个总督区。”
勒克德浑沉默不言。
宁完我则沉吟道:“依臣来看,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明廷准备彻底拿下科尔沁,然后再出兵奉京城。”
顺治不言语,目光看上了沉默的范文程。
作为昔日的文臣之首,范文程秉持朝政数十年,从皇太极到多尔衮再到如今的顺治,他一直屹立不倒,成为辽东汉人的魁首。
同时,其出色的能力备受信任。
可是如今,这位老臣已经发须皆白,腰背句偻,脸上的老年斑怎么也止不住。
但一双眼眸,却在诉说着他的智慧。
听到问询,范文程才回过神来,开口道:“我也亦是如此。”
“明人亡国之心不死。”
“那就让他们见识一下,我大清也今非昔比了。”
顺治昂首,颇为自信道。
“无论是火药,还是火炮,咱们都从罗刹人那里买到了,虽然数目不多,但打一场仗还是足够的。”
“正好借这场仗,砍掉明人伸出的手,让他们彻底醒悟,我大清不可征服。”
“陛下圣明——”
附和声忙响起。
经过十多年的时光,满清已经从罗刹人,蒙古人身上,汲取了不少的胜利,对于明军畏惧也都快遗忘了。
所以这时候进行一场复仇之战,是非常有必要的。
不过,范文程却忽然道:“最近漠北有些躁动,怕也因为如此吧。”
“明人在经营漠北。”宁完我突然道。
“漠北颇为贫瘠,就连牛羊也少,经营起来不合算的。”汤若望也出声了:
“明军难道是另有所图?”
“其间距离超过两千里,无有部落补给,向导,明军只能饿死。”
泥堪冷笑道:“除非大明皇帝征发百万民夫,给十万大军运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