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恩神父心事重重,而一众的信徒们则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行事。
“你们都回去种田吧!”
亲眼见这群平民信徒们离去,科恩神父叹了口气:“越是有钱人,心里就越脏,只有穷人才会虔诚的信仰吾主。”
阳光透过玻璃,迸发出五彩的光芒,但却让他的眼前一片迷茫。
这座教堂即使再昂贵,但是如果没有信徒前来祷告,那将会有什么意义?
他跪在十字架前,虔诚地祈祷:
“吾主啊,这个吕宋,虽然富饶且美丽,但权力却夺走了您的光辉,信徒们宁愿去跪拜一个中国人,也不想来拜您……”
“怕是用不了多久,这座教堂将会荒芜吧,我真实后悔没有听人劝告,来但此地传教……”
他清晰的记得,当这座教堂初露雏形的时候,全镇的男女老少都会前来祈祷,到了去年,只有两三百人了。
今年却只有两百人,人数越来越少。
半了小时后,他登上高楼,打开窗户,就见到一阵烟熏火燎,鼻腔中满是纸灰味,窗外的玻璃都熏成了黑色。
只见,那教堂后面的墓场,曾经的十字架墓碑,也变成了长方形。
墓碑上的字体,十有七八都是汉字,拉丁文越来越少。
而离谱的是,在墓碑之前方,许多裁剪的奇怪纸张,被乡民们称作是纸钱,然后点火燃烧。
乡民们告诉他,这是给在天堂的家人们寄去礼物。
还有许多的酒味,久驱不散,即使在窗口中也能嗅到。
“天堂会没有酒吗?那里应有尽有。”
科恩神父不屑道,他眺望着,相隔不远的,就是那座学堂,教授的汉字。
“这里的欧洲人,已经丧失了本性,仿佛不像欧洲人。”
课本之中没有上帝,就像教堂之中没有十字架,这是辱圣的动作,那群人竟然敢阻止,简直是胆大妄为。
“东方教区大主教?我要写信去告状——”
……
江西,彭泽县。
随着夏收的结束,农民们并不得闲,他们需要匆忙的翻弄稻田,除草,然后育秧,为即将到来的晚稻做准备。
因为务必在立秋左右将晚稻秧苗插下,八月插下十月收割,如果晚了季节,收成将大减,甚至绝收,
也如此匆忙,所以社学中也基本会放假,允许那些放大的孩子们回去干活。
只有那真正的尖子,才会留下来读书,从而拼一把童试。
朱世昌卷起衣袖裤腿,弯着腰扯离杂草,注意力要非常的集中,不然的话就会把秧苗给误除了。
所以孩子们速度很慢,一旦被扯了苗,立马就噼头盖脸地骂将而去。
老二、老三在田里拔草,即使戴着草帽,他们的脖子也被晒得通红,但为了填饱肚子,却不得不继续除草。
这时候,老二忽然道:“那不是大哥吗?”
“胡说,你大哥在学堂里读书呢,他将来是要考状元的人物,下田做么子事?”
“爹,那里是大哥撒!”
朱世昌扭头一瞧,果然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心牙,你在田埂在做么事?”
“爹!”被全家寄与希望的朱传心,此时却道:“我先生说,在九江有肥料,能上大力呢。”
“保管能让稻子有个好收成,我想着家里的田事最重要,可不能耽误了。”
“肥料?”干了一辈子农活的朱世昌,虽然书没读多少,名字也是用半斗米换来的,但对这个词天生敏感。
他太明白肥料的重要性了。
虽然人粪沤肥,但一家老小全上阵,也只能让凑活一亩来地。
撒了肥料后,地里的收成能涨一两成,一年两季,就能多收上三四斗粮食。
平日里他倒是想要买肥料,但城里的夜香都被那些大财主们买走了,他们这些小门小户,根本就没渠道。
“牙啦,这肥料贵不?咱也能买上?”
“在南湖嘴呢,有铺子专门卖肥料种子,人都排成了长龙。”
彭泽县隶属于九江府,距离他们这百里路途,坐船去的话,逆流去时要两个时辰,回来时却只要一个时辰,极其方便。
如果是在以往,他没有路引,但如今一府不用路引,就很是让人方便了。
朱世昌满脸惊讶:“肥料种子?这玩意儿还是种子?粪也能种出来?”
“听先生中,这肥料是一种叫紫云英的花草,不择地,野地就能长,一亩地能肥三亩呢!”
朱传心迫不及待道:“听说其肥地,一亩地能多收三四斗粮食,抢手的很呢!”
朱世昌目瞪口呆,咋越说越夸张?
能多收三四斗?这是神仙吧?
朱传心忙道:“您跟村里的叔伯们一起去,倒时候直接划船去,快去快回,种子十文一斤,您信我快去买,不然就没了。”
朱世昌算数虽然不强,但凭借着对于农事的敏感性,却计算得清楚。
每斗粮卖给粮商也不过十来文,这买卖值了。
对于儿子的老师,他倒是信了,耽误一天不算什么,只要能找补回来就行。
翌日,堂兄弟五六人,迫不及待的坐船去了南户嘴,见到了那肥料店。
果然,其店铺前都拍成了长队,格外的壮观。
朱世昌几人越发的觉得来对了地方。
他问下了周边人,是什么情况。
“这紫什么草,听说是在安庆府传来的,然后过了江,到了咱这。”
汉子也不含湖,直接道:“这玩意肥田的厉害,比人粪强多了,随便种种,堆肥一下就能肥地,而且还能喂牛羊,划算的很。”
“我听人传,好像是什么皇帝推行的东西,大家都抢着要。”
排了半个时辰的队,朱世昌一下就买了五斤,用了五十文,心中不安中又带着期待。
如果真能肥田,不求多,只要一斗半斗,家中的十来亩地都沾光,就能过个富裕年。
到时候,也能给大牙买本书,多送点礼物到先生家,考上秀才就好。
哪怕是童生,也能教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