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最后的“希望”被他们保留在了灵魂当中,只有这样,不死船员们才能继续运转下去。
直到乌托邦方舟彻底被修复的那一天,超过九成的不死船员们达成了自己最后的愿望。
【伯爵】在那一天,重启了他们仅剩的一丝自我,让他们看到被修复的乌托邦方舟,和已经彻底荒芜下去的内部环境。
“希望”虽然达成了,但是众人已经支持不到继续走下去的一步了。
超过九成的不死船员会,选择在最后清醒的时候,进行自我崩解,让自己的灵魂得以解脱。
但是仍然有一批【伯爵】的坚定支持者,和不甘心人类就此沉沦的信徒。
他们在最后选择留了下来,以自身永生不得超生为代价,永远的寄托在灵魂无法解脱的人偶当中。
这就是斯诺下面正在忙碌的不死船员会员们,也是神话时代中最后一批救人类的魂灵。
他们没有了自我,没有了记忆,也没有了情感,抛弃了过去,丧失了未来。
仅仅是作为一个仅能听从命令的机械工作着。
他们愿意为这条方舟,为人类的未来一直奉献着自我,直到灵魂再也承受不起时间的冲刷,彻底的在时间流逝下消散为止。
但是乌托邦方舟在那时已经丧失了能量,几乎没有了运转的可能。
所以【伯爵】下达指令让他们陷入沉睡,保留灵魂。
若是有幸乌托邦得以窥见未来,那么就将他们唤醒,按照早已制定好的计划继续进行下去。
若是没有了希望,那就让他们这样一直睡下去吧,直到在睡眠中永远的消亡。
这就是乌托邦方舟,不死船员们的真相。
至于他们的身上为什么会有和恶魔一模一样的五芒星,斯诺从露儿那里得来的答案也很让他意外。
因为被五芒星在神话时代,就是信徒们的标识,他们信奉神灵,获得神力,以此得到神灵给予他们的标记。
黑色五芒星根本就不是千年伯爵原创的,而是从神话时代所流传下来的一种象征。
神话时代信徒们替代神灵行走于时间,他们有着坚定的意志和虔诚的信念,通过对五芒星的沟通来换取神力的回应。
也就是说,只有真正的神灵虔诚者,才可以在身体上打上五芒星的标记,否则,这种东西将会成为毒药。
并非信徒之人,擅自使用这东西,会让不认可你的神力将你身体的每一寸细胞都燃烧殆尽。
但是,在神灵陨落之后,这种五芒星的标记约束还有多少力量就是谁也说不清的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可以看出千年伯爵的恶魔制造技术,的确来自于乌托邦方舟。
很有可能就是当初逃上救生船的那批人,说带走的灵魂应用技术副本。
只不过千年伯爵可能是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将其做出了一些改动,使之走上了与原初不死船员会完全相反的两条道路。
“所以同样都是对灵魂的应用,那船长还认为不死船员们的手段是一种邪恶的象征吗?
不死船员们坚持到现在,所相信的就是【拥有希望】,绝不是什么痛苦与悲伤。
如果他们的心中若是没有坚定信念,那灵魂也滋养不出供给人偶驱动的能量,更没办法成为不死船员。”
斯诺听了露儿的话,震惊的张大了嘴巴,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着下面仍然在不为所动,持续工作的不死船员们,他感到了极大的震撼。
他们已经失去的名字,丧失了关于自我的一切,哪怕是【伯爵】站到他们的面前,也已经认不出他们的面容了。
在漫长的时间中,他们的灵魂已经开始慢慢的消散,只剩下了一个轮廓的虚影,所以斯诺才只能看到那一道道纯洁的白光。
因为现在他们的灵魂仅仅只是灵魂,其余的再无一分一毫。
但他们依然期望着,希望着乌托邦方舟使命达到完成的那一天,为此他们忍受了超过千年的长久孤寂……直到,连这样的感觉也丧失为止。
“船长,不死船员会需要解脱,其实乌托邦方舟靠岸的那一刻,他们的“希望”就已经达成了。
回家……看到人类的延续,与新世界的建成,哪怕下面的这个世界可能是虚妄与错误的。”
但是他们还不能这样做,因为能下达命令,让他们自由的,只有身为船长的斯诺。
他是不死船员会的最高权限持有者,可现在他一旦要是这么做了,那么乌托邦方舟下一次的启航将永远的失去希望。
不死船员会把控的是整条方舟物理层面上的操作,即便露儿作为着主控系统,它也需要人手代替她行使操作才行。
更何况不死船员们各有着属于自己的本职,并且已经成为了即便是没有了自我,也在漫长的时间中日复一日锻炼出来的本能。
乌托邦方舟在眼下,一旦缺少了他们,将很难进行流畅的运转。
但是,已经快要磨灭的灵魂,真的需要永远的休息一下了,趁着他们还在大地上,还能见到属于自己的家乡。
“请让他们,在这个世界迎来消亡吧。
船长,就算是为了让他们尽早的解脱,也请您帮助他们找到可以放心的继任者。”
露儿的语气多了许多悲伤,这一刻让斯诺觉得她不是一个机械的人工技能,而是一个保留着情感的人类。
“那你呢!你也想要得到解脱吗?”
斯诺相信,不知道在何处的人工智能,也已经度过了漫长的孤寂时光,能够生存这么久,想必与不死船员同样脱不了干洗。
露儿,是否期望得到解脱呢。”
这个问题,斯诺并没有得到回答,因为露儿选择了沉默。
但有的时候我们的人工智能小姐,会打量着泡在储存罐里面的躯壳,她在怀疑自己曾经是不是也是一个人类?
反正自从她诞生了记忆与自我起,就一直同这条乌托邦方舟为伴。
她熟悉着这里的每一草,每一木。
但是当她听到了斯诺的疑问之后,一种原本不存在于逻辑中的思想,突然开始复苏。
她不一定需要解脱,但是她想出去看看……以一个人类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