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樘皱眉,周围的一切都让他感到生理性的不适,他看向奥曼,这个男人的表情是非人的冷酷。
“你说你要毁了这里?”苏樘质问。
奥曼没有回答,他拉着苏樘坐进了代步的滑车,滑车正以飞速经过这片禁断区域。
夸张的红光,时不时的震颤,女人的胳膊,女人的眼睛,女人的指甲,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活了过来,那些阴郁的,狂躁的,迷乱的,全都朝着两人探来,以不可抵挡的气势,誓死都要把他们拉进深渊。
“你说你要毁了这里?”苏樘再度质问,他冰冷的声音似乎把奥曼从某种幻想之中拽了出来,奥曼的眼神迷蒙了一瞬,随即就陷入了近乎于无情的清明。
“我自小就生活在英皇堡,自小就没有父亲,自小就明白,大人们看我的眼神很不一般。”
“到处都是女人,数不尽的女人,我平日最高兴的时候,是见到巴奈特和那两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堂弟。”
“我和常人不一样,我比大家多了一条尾巴,虽然它诞生的初衷并不美好,但我还是喜欢着它并且呵护着它。”
“年纪越大,和我打交道的女人越多,为了家族延续,这件事于我和喝水,和吃饭,和玩耍并没有什么不同,女人们爱我,她们歇斯底里,我本以为我会在这种需求中度过一生,直到,我遇到了她。”
“她是个新来的试验品,不是sailor,是个没有超能的普通女孩,她跟我描述着外面的世界,教会了我喜怒之分,也教会了我向往自由。”
“后来她有了孩子,在分娩时,又和孩子一起死了,但那一刻,我却活了过来。”
“我开始反抗,那个名存实亡的父亲第一次帮了我,帮我脱离了斯图亚特,我不再是那个风光无限的斯图亚特长子,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海商奥曼。”
“可自由不过是更大的空虚,它只是让我明白使命不可更改,人活着,就是为了工作,而我的工作,又是什么呢?”
滑车到站,奥曼停止了他的倾情演说。
“当然得毁了这里,这里不毁,斯图亚特又该何去何从?”
前面厚重的钢门打开,奥曼带着苏樘走进了更深一层。
一水的育婴管道,那些赤`裸的,浸泡在液体中的人类最新生的模样,却总是充满了各式各样的畸形,让这群“希望”也变得莫名的可憎了起来。
“你们可真是该死。”苏樘陈述,他的声音因为震撼而变得酸涩。
房间的热度忽然肉眼可见的开始上涨,温度仪盘上的指针开始节节攀升。
“他们要攻进来了。”奥曼说了一句,他已经来到了最中心的控制台前,经过重重验证,打开了自毁程序,现在只要他打碎控制台上被玻璃覆盖的红色按钮,这一切的一切,都将在顷刻之间化作飞灰。
他几次握拳,最终都是无力放下,奥曼自嘲的笑了,他转头对苏樘说道,“喂,你不阻止我吗,亲爱的红眼大人?”
苏樘却极为冷淡不屑的嘁了一声,向后一迈就坐在了办公的椅子上,他把目光盯向了自己的指甲,并且还颇有耐心的摆弄着它。
一边是家族一边是人命,这人良心未泯,却硬要拉他过来做决定,苏樘并不是当事人,即使是听了奥曼的故事,看了现场的残酷,也同样不能真切的感同身受,他就是个局外人,只要揣起手手看戏就好,因为他根据主观判断而做出的任何有关于斯图亚特的决定都将是错误的。
命运将你推到抉择的十字路口,让你自以为掌握了即将发生的未来一切,但其实你不过是沉浮于洪流中的小小浮游,是生是死,又哪轮得到你自己决定。
斯图亚特家的紧要关头和苏樘无关,他只需要明白这一点,便已然立于了不败之地。
“如果我按下这个按键,你可是要死在这的。”奥曼苦笑。
“我不会死在这,要死的只有你们。”苏樘悠闲的躺在办公椅上,他摸了摸衬衣袖口,里面的是陆离当初留下的作战服胶囊,为了以防万一,他早早就穿上了,另外一颗他还送给了皮尔斯,号称最新科技,面对这场火焰与坍塌,应该不成问题。
毁了这里,还是毁了斯图亚特,这于奥曼来说,一直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地宫的异响越发明显,他的心也跳到了极致……
最终,奥曼还是放下了手,他做不到,做不到让那些生命消散,做不到让罪孽潜藏,做不到让自己安然的活着……
“砰!”异变突生,玻璃按键突然就自己碎了,它凭空被人以蛮力硬生生地砸碎了!
警报四起,红色的进度条飞快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