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几天他都躲着不敢出来,等他再出来时,兴州县的天都变了。
走在大街小巷上,到处都在议论陈县令的死,有不少百姓为了祭奠这位真正为百姓做事的好官,而自发的跑到衙门吊唁,也有不少敬佩陈梁为人的学子书生亲自送上挽联,到陈梁家中慰问家属的。
在这些人的议论声中,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重要的信息——
陈县令于三月十五日在回县城的必经之路上遭到一伙土匪的残忍杀害。
他恍惚忆起自己拿刀劈砍的那人的着装——乌纱帽、团领衫、素银腰带、胸背处是一形似鸳鸯的动物纹样。
这,就是大周朝七品县令日常办公时穿着的常服。
那一刹那,莫三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失魂落魄地回到住处。
次日一早,他跑到衙门自首,可是没有人相信他的话,都把他当成傻子轰了出来,还扬言威胁他,若是耽误了新县令的上任,要他狗命。
衙门口的守卫似是看不惯他,还对着莫三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莫三似是为了赎罪,打听到陈梁的住所,专门偷偷地去吊唁他,之后,他便离开了兴州县。
他离开的当天,是陈梁入土的日子,也是新县令走马上任的日子。
扑通一声。
莫三重重地跪在陈萧面前,垂着脑袋忏悔:“都是我的错,是我杀了陈县令,是我杀了陈县令。”
“我就是个混蛋!我该死。”
“我现在任由你处置,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陈萧凝视他一会儿,突地笑了,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你知道我跟他什么关系吗?就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就不怕我跟他是仇人吗?”
莫三猛地抬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似乎无法相信陈县令那么好的一个人居然也有仇人。
见他跪着不肯起来,陈萧也没再管他,话锋一转,他沉声问:“你还记不记得当年那些人都长什么样子?”
“或者有什么特征?”
“穿什么衣服?”
“作什么打扮?”
“说了什么话?”
莫三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他们普遍长得都比我们高大,力气也都非常大,很轻松地就能举起一个人,长得也和我们不太一样。”
陈萧皱眉:“长得不一样?”
莫三点点头:“他们的鼻子很大,很粗犷,看着不像中原人士。”
“而且他们之间说话,我们也听不懂,但是他们又会说我们这边的话。”
陈萧越听眉头蹙的越紧。
时下,与大周人既长相不同,又语言不同的只有远在漠北的北狄人。
说起北狄,就不得不说前朝大齐。
大齐朝廷软弱无能,洪泰帝骄奢淫逸,朝廷上下一盘散沙,面对北狄人的强|暴攻势,大齐毫无还手之力,面对北狄的一次次剥削,大齐朝廷上下毫无骨气可言,凡提出的所有不平等条件,洪泰帝一一应之。
巨额的朝贡,国库根本拿不出来,或者说洪泰帝为了满足一己之私不愿拿出来,便层层盘剥,最后盘剥到普通老百姓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