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忙抓住机会问暮老头都发生了什么。
暮老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拿起一个萝卜丝饼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就说地里还有活要做就逃也似地走了。
林氏刚把目光转向小暮玄,后者就说和萧大郎约好今天要教他识字,不等林氏说话,就跑开了。
孟氏失魂落魄地坐在屋里,身上还是早上穿的那件粗布短褐。
屋子里气压很低,薛大头抱着一个没有热透的杂面馒头在那啃。
馒头又干又硬,薛大头费了好大的劲才啃下来一小口。
忽然一股诱人的肉香味飘到屋里,窜到薛大头的鼻子里,馋得他不争气地流了不少口水。
他蹭地一下站起来,拿着馒头就激动地跑出来,差点跟迎面的暮离撞上。
薛大头仰头,“阿离姐?”
暮离笑笑,“喏,给你的。”
薛大头受宠若惊地接过来小竹篮,他用力嗅了嗅,两眼瞬间放出亮光。
就是他刚才闻到的香味。
薛大头迫不及待地掀开上面的白色抹布,里面赫然躺着六个金灿灿的大萝卜饼,他伸手就要拿,又突然缩回手,怯生生地问:“这真的是给我的?”
暮离摇摇头。
薛大头眼中的光瞬间黯淡下去。
暮离揉了把他的大脑袋,“是给你和你娘吃的。”
热泪涌上眼眶,薛大头用力吸了下鼻子。
他虽然还小,不懂人情世故,但他知道今天在院子里的人,除了阿离姐出面帮他家说话以外,别的人都在看他家笑话,没有一个人帮忙。
他娘都说了阿离姐那么难听的话了,可是她还是给他们送来了好吃的。
眼泪控制不住地越流越多。
薛大头越哭越想哭。
两个小捕快默默地看着暮离。
干他们捕快这一行的,早就看惯了人情冷暖。
今儿早上发生的一切,他们都看在眼里。
在所有人都选择看热闹的情况下,只有这个小姑娘挺身而出;在妇人一心撞墙寻死的时候,她又是第一个冲在前面;被妇人大骂一通后,她又亲自过来给母子俩送吃的。
这样一个小姑娘,真的会是杀人犯吗?
孟氏听见儿子的哭声,忙从屋里跑出来,看见儿子哭成个小泪人,下意识地以为是暮离欺负的,她劈头盖脸就道,“又是你!”
“你有本事冲着我来,欺负我儿子算什么?”
“别以为你力气大,我就不敢怎么着你了。”
“你要真把我惹急了,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跟你同归于尽!”
薛大头急忙攥住孟氏的袖子,“娘,阿离姐没有欺负我!”
“她是来给我们送东西的。”薛大头忙把小竹篮里的白萝卜丝饼亮给她看,眼睛湿漉漉的,却非常有神,“你看,阿离姐做了萝卜饼给我们吃。”
孟氏一愣,心里有些动容,但她就是不肯承认,又怨毒地看向暮离:“她巴不得我早死呢,怎么可能会好心给我们送东西吃?”
“指不定里面下了毒死人的老鼠药……”
说着,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薛大头生气地看着孟氏:“娘!阿离姐是一番好意,你怎么能这么想她呢?”
“今天上午还是她帮爹说话,还是她救了你,你骂她那么难听的话,她都没有跟你计较,现在又亲自过来给我们送好吃的,你又这般说她。”
“你太过分了!”
孟氏被儿子凶的一愣,等反应过来后,一巴掌呼他脑瓜子:“好你个小兔崽子,别人给你一点儿好处你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不知道你娘是谁了是不是?”
薛大头眸中蓄满泪水,倔强地看着她,“本来就是你的错!”
暮离还有要事要做,没闲心在这里看他俩斗嘴。
她弯下腰,右手摸上薛大头的脑袋,目光与他齐平,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这几个萝卜丝饼全是给你吃的,要是不够,我家里还有。”
孟氏:“……”
薛大头感动的又哭了,他边擦眼泪,边笑着道:“嗯!”
暮离直起身,又换上冷冰冰的样子,“我就算再坏,心再黑,也没有丧心病狂到要了你俩的命的地步。”
“我这么做,只是可怜大海叔和大头而已。”
孟氏被她看得一愣,忘了动作。
“我们走!”暮离冷声道。
两个小捕快连忙跟上。
走了一会儿……
不对劲!
她又不是他们的头儿,他俩刚才为什么这么听话?
她让他们走,他们就必须得走吗?
现在必须得让小姑娘意识到谁才是老大。
小捕快一:“你现在还是嫌犯,必须得听我们的才行!”
暮离点头。
小捕快二看着这条路不像是回家的路,问道:“我们要去哪儿?”
话刚一出口,就迎来了小捕快一的瞪视。
小捕快二懊恼不已,轻轻轻轻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暮离回眸,坏笑地看着他们:“去山上找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