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天色也不早了,路上又滑,我送您回去歇着吧。”
戚老爷搀扶住戚老夫人,转头看向大哥大嫂三弟三弟妹,“大哥大嫂,三弟三弟妹,时候不早了,你们都早些回去吧。”
四个人:“???”
戚大爷不甘心就这样回去,但他又不敢忤逆老二,只得应下。
“那二弟就好生照顾二弟妹吧,娘由我们几个送回去就行了。”
一行人离开后没多久,戚老爷的儿子戚阳下学回来了,一跨进家门就兴奋地喊道:“爹,娘,我回来啦。”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小点声啊。”
钟嬷嬷端着一盅鸡汤过来就听见了戚阳兴高采烈的声音,她忙把鸡汤放桌上,压低声音道。
“夫人在里面休息呢,不宜吵闹。”
戚阳撩起衣摆坐下,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抬眼问道:“这天才刚擦黑,我娘怎么这么早就歇下了?”
这时,又有丫鬟进来上菜,钟嬷嬷把菜品一一摆在桌子上。
“夫人今天刚从你姥姥家回来,不料路上遇到暴雨,脚上不小心受了伤,现在正在里面休息呢。”
“你说什么?”戚阳脸色大变,质地上好的茶盏被他咚一声闷响放在桌子上,茶盏里的凉茶溅出去一大半,有些还溅到了戚阳的身上。
钟嬷嬷连忙拿过干净的帕子给他擦拭衣服,又去擦桌子上的水渍。
戚老爷从里间走了出来,微微沉了脸色:“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子?”
戚阳一个箭步停在戚老爷面前,面有担忧,急切道:“爹,我听钟嬷嬷说娘受伤了,严不严重?”
“不行,我得进去看看。”
戚老爷一把攥住儿子的胳膊:“让你娘好好休息,别去打扰她。”
他撩起衣摆坐下,指着旁边的位子道:“坐下吃饭吧。”
戚阳看看里间,又看看戚老爷,他虽然担心娘的伤情,但爹爱娘如命,平时连娘手上不小心蹭了点皮,他爹都能伤心半天,要是娘伤势严重,爹不会表现得这么淡定。
所以,戚阳猜测她娘这回也是小伤而已。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戚老爷开口,略有威严地看了眼几乎与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儿子。
听父亲这么问起,戚阳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两条眉毛揪成一团,像条虫子似的。
心情也沉重。
他忧心忡忡道:“其实今天一天我们就没上课……”
戚老爷静静地等着儿子的下文。
戚阳面色愁容地看着戚老爷:“今天一大早,村里来人去书院找我舅舅,说我姥姥不慎摔倒了,我舅舅听了后,立即就跟院长请了假回去了。”
“所以,我们今天也就没上课,本来好多学生都可以一大早就回家去的,结果却下起了暴雨,好多学生都是等雨小了后才走。”
戚阳继续道:“我本来是要跟舅舅一起去的,可是他不同意,还不让我把这件事告诉你,更叮嘱我不要告诉娘。”
戚阳口中的舅舅正是天香书院的蒋夫子,也是教陈萧和暮青的老先生。
蒋夫子从小就天资聪颖,十四岁就考中秀才,不料这一年他父亲突然去世,家里的天瞬间就塌了,父亲在世时,供养他读书已十分吃力,如今父亲不在了,母亲又体弱多病,他底下又有个妹妹要养。
于是,蒋夫子便放弃了考学的打算,开始在村里给人教书赚点养家糊口钱。
日子虽清贫,也赚不了多少银子,但好歹能勉强糊口。
蒋夫子就已经很知足了。
后来妹妹嫁给了戚仲谦,也就是现在的戚老爷,戚老爷做生意发了家,致了富,一家人的日子越过越好,就打算给丈母娘还有大舅子在县城置一套房产,把他们都接过来住,这样戚夫人以后想家人了也方便回去看望他们。
但蒋夫子拒绝了。
他脾气轴得很,跟牛一样倔,从来不愿意接受戚老爷在物质上的馈赠,所以这么些年过去了,蒋夫子一家依然住在贫穷的小山村里。
并没有因为妹夫是万里乡首富自己也跟着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村里不少人说蒋夫子傻,但他都不在乎。
欣慰的是,他的老娘、婆娘,还有一对儿女都支持他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