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的眼神里是真的没有一点对于后勤组员工现状的认知。
他确实没有对管理局的员工下手,他也确实不知道那些后勤组员工的结局。
但这不是因为五条悟作为一个咒术师不杀普通人。
只是因为没有必要。管理局的员工死与不死,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作为一个彻彻底底的管理局任务者,松代一树太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因为五条悟已经知道了,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并不是真正的死亡。
从冈格尼尔附着魔纹刺入松代一树心脏,高于本世界体系的文明出现在六眼视野内的那一刻开始,他对于世界的认知就再也不是一个仅存在于任务世界中的npc了。
他的死亡在尚且年幼的神子心里种下了永远也不会抹消的种子,自此之后松代一树每一次在世界外攻击之下的离开,都是对于这颗种子生根发芽的不断催化。
“六眼、无下限、五条家还有咒术界,也只不过是这个世界的沧海一粟罢了。”
但在沧海一粟之间,还有他存在。
松代一树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像是长鸣的丧钟,不断催促着尚且没有成年的六眼去发现世界的真相。
而松代一树死亡之后一次又一次的复生又不断阻止着他向外探索的脚步。
一生一死,它们就这样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平衡,畸形地相依相存。
直到松代一树离开世界——
畸形的平衡猛地断裂,他心中的种子开始疯狂蔓延生长,抽条发芽。
它疯狂地、惑人地,向少年神子拟议出了一条看上去十分可行的计划。
响彻脑内的嗡鸣中,松代一树听见五条悟服软一样低声撒娇:“我只是在乎你而已。”
所以这样的在乎,就可以为了他去攻击后勤组的其他人吗?
松代一树混乱地摇了摇头,不想继续和他说下去了。
他想竭力保持最后一点大脑的冷静和清晰。
而这点不经意间露出的抵触又恰好让神经正在紧绷中的五条悟无法忍受。
松代一树越是想抽身离开,五条悟被抽成一根细线的神经就绷的越紧。
“他们就那么重要吗?”几番挣扎过后,五条悟扣住他的脊背,强迫他看向自己,“比我还重要吗?”
这种气氛下从五条悟口中听到的诸如掉进河里先救谁一样的问题,忽然就带上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格格不入。
五条悟总是执着的想要拥有承诺。
可得到这样的言语承诺有什么意义呢?
松代一树看着他,沉默了半晌。
“五条悟。”在五条悟无比灼热的眼神下,他声音不冷不热,“从我口中听到一些诸如你最重要这样的漂亮话,有意义吗?”
五条悟动了动嘴唇:“那就说实话。”
松代一树几近于叹息的吐出一口气。
“实话是吗?”他身心俱疲。
“实话就是趁着我现在还没有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他说,“让我走。”
晚风微凉。
【松代一树,松代一树?】aptx4869叫了他两声,没得到回答,泄气般地拖长了音调,【几天了都,别想这件事了。】
【嗯?】松代一树猛地回神,【我没有……】
【你没有个锤子,】aptx4869默默看了一眼他的神色,正了正语气说,【我跟你说真的,这事跟你没有关系。】
【世界外攻击是你能决定的吗?不是。一次又一次替死是你能决定的吗?也不是。】它顿了一下,【至于五条悟决定对其他员工的系统下手,那又不是你把刀架他脖子上逼他做的。】
【五条悟已经不是七八岁没有自我判断力的小孩了。他都已经是个二十好几能够自己做出判断的成年人了,】它苦口婆心,【松代一树,你当代圣母,你行走的舍利子,你到底在一个人莫名其妙纠结什么?】
aptx4869这会语气无比激动,松代一树只好等它安静下来一点之后才说道:【我没有。】
【是真的没有,】眼见系统一脸不信,他无奈解释道,【我只是在想以后在任务世界内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系统大惊失色,怂的掷地有声,【跑啊哥!】
【熔断程序一解除我们就跑,】它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我跟你说我这几天已经算好了,按照其他世界死亡人数和熔断偏差值,建立一个数学模型然后进行估算……】
aptx4869嘀嘀咕咕了一大堆他听不懂的话,最后慷慨激昂地总结道:【还有最多三个月,我们就可以联系总局进行登出!】
【只要苟住这三个月,到时候你去夏威夷,我回技术组,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这会倒不劝着让他带五条悟回家结婚了。
松代一树被捏捏鼻梁,没敢告诉aptx4869他想的不是以后要怎么离开任务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