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蒙的天气跟新疆差不多,昼夜温差大,白天也不算炎热,外面来参加那达慕大会的男男女女基本都穿着长袖的长袍或外衣。女装很漂亮,钉珠和绣花,帽子镶有皮毛,缀着珍珠、青金石、红玛瑙,极富有异域情调。
“你要戴帽子吗?”肯尼思拿起她的女式帽子,“挺好看,戴上。”
戴上确实很好看。
“很好看。是送你的吗?”
“大概吧。”
“你喜欢吗?”
“挺不错,很好看。”
“你是什么民族?”
“汉族。”
“中国有多少民族?”
“五十六个。”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
“真多!”他惊叹,“但这样好吗?我是说,你知道多民族的国家总是很难真正统一。”
“你说的是奥匈帝国吗?那是因为主体民族不够强大。”
“我说的是南||联盟。”
啊。
“南||联盟也是这个问题,几个民族人口差距不大,又缺乏强有力的领导人。中国占人口多数的还是汉族,没有这个问题。你们美国好像没有这个问题。”
“美国是移民国家,大家都是外来民族,矛盾不会太尖锐。”
“你现在对我的国家了解的更多一点了吗?”
肯尼思想了想,“了解的更多了。中国的人口更多,贫困人口相应的也就更多,要如何解决这么多贫困人口?很难,太难了。”
中国是怎么做的?实际做的都是零碎活儿,靠数以百万计的基层工作人员几十年如一日的做水磨工夫。
“你要明白两个国家的政||治||制||度不一样,我们是中||央||集||权国家,行政级别由低到高,一直到领导人。上面机关下达的命令如此反向一级一级从高到低,最终落实到基层,可以保证目标的一致性。美国的州权太大,很多行政命令下到各州经常会打折扣,法律也不是统一的,实际管理起来很头疼。”
肯尼思苦笑着摇摇头,“对。”
“中国的经验不适合美国,美国的经验也不适合中国。”
他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还是有一些可以学习的地方。我发现中国的年轻人很有——冲劲,就像你的弟弟妹妹,他们勇往直前,而且,”他微笑起来,张家的年轻人们,以及在中国遇到的年轻人们,都有股儿横扫千军的锐气。“他们不讳言要以美国为目标,要变得强大,国家的强大,而且他们深信一定能做到。这很了不起,honey,你的国家充满朝气,而我的国家,”
他耸肩,“老人政治,很糟糕。”
张文雅一下子笑起来。
没错,这一路从乌鲁木齐到鄂尔多斯,小肯尼思同志深深为了中国的壮丽景色着迷,也为了中国人的精神面貌着迷,年长一些的人活的也很带劲,因为党和|政府让他们吃饱肚子;年轻人的知识水平相当高——其实这也是有偏差的,能直接用英语交流的年轻人都是大学生,知识水平相对较高了——他们很有自己的见解,而且几乎人人都关心国际大事、关心大洋彼岸的强大美国,并且以美国为标杆,誓要赶英超美,这都是他之前料想不到的。
张文雅也震惊现在的中国大学生的精神面貌和追求,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认出了肯尼思先生,激动之余,也勇于跟他对话,提出他们的问题,提出他们的见解,有时候甚至说的非常尖锐。
他们批评美国的霸|权|主|义,直言不讳“美||帝”,问他对美国的帝|国|主|义|霸|权|行|为怎么看待,如果他是美国总统,他会继续实行美||帝的霸|权|主|义野蛮行径吗?
肯尼思同志感到难以招架。他对中国大学生们说明美国政治“三权分立”的原则,总统就是个行政领导;在国家层面上来说,他不认为中||美两国是对抗性质,他的妻子张文雅几年前写过一本《大国对话》,他认为写的非常棒,中国与美国之间更应该是利益合作伙伴,而不是敌人;至多算是“竞争对手”,但绝不能成为“敌人”。
张文雅觉得他回答的不错,就是不知道国会那帮人要如何看待他的这番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