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学念念叨叨的,把万老爷三房夫人的情况简单说了说,万彤都用心记了下来。
万学又帮她劈了一会儿柴火,担心出来久了三少爷找他,便起身告辞了。
万彤看着他离去,心里还是有些替他担心,二夫人那边能借万学的口出来放消息,那就是压根没把他当自己人,或者说至少在二夫人眼里,没把他一个小厮当回事。
万彤无聊地又劈了几块柴火,忽然她又觉得不对,万学再怎么说也是三少爷身边的亲信,就算二夫人不重视他,在万老爷的眼里,他身上可是打着重重的二夫人的烙印。如果万学犯了错,二夫人怎么能撇干净自己的关系呢?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万彤忽然觉得自己完整的逻辑链上忽然有一小块合不进去了。
她猛地站起来,在院子里来回走着反复思考。
如果事情真的是二夫人主使的,她是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件事的,现在的她作为万府等级最低的一个粗使小丫鬟,即使是她看清楚了背后操纵棋盘的人,也根本没有能力下场跟人家博弈的。
即使是万学被人家当作枪使,最后背了黑锅,她也只能替万学感到惋惜,没有遇到一个好的主子。因为就像万学说的,他可是三少爷的亲信,就算是让他站出来揭发二夫人的所作所为,到头来也会换一个背主求荣的境地,在古代这种视下人为附属的社会形态里,万府以后也不会有他的立足之地。
所以她本身已经选择了袖手旁观,作为一个理智的现代女性,她的原则就是没有足够的本钱之前,绝不去做超出自己能力范畴的事,不然不但帮不了万学,还会连自己也搭进去。
但是这些的前提,是设计猫妖案的背后主使,是二夫人。
如今万彤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忽略了什么。
万家的某一处地下,幽邃的地道通向一间火把通明的囚室,两个汉子守在门口。
一个被打的浑身是血的女子倒在地上,气息微弱,不知生死。
邢老三走过去捏着那女子的脸,仔细查看了半天,又问了一遍:“是谁派你来的?”
那女子发出微微的□□声,嘴角张了张,流出一些血沫。
邢老三把头凑近她,听见她断断续续地说:“黑,黑猫,是真的。”
邢老三放开她站起来,回头看了看坐在墙边的万老爷,沉声道:“二爷,什么都没问出来,她应该是真的被骗了。”
万老爷点点头:“我已经拷问过她很多天了,如果真的是受人指使的,就凭她一个弱女子,不可能熬得过来。”
“这女子是什么时候进的府?”邢老三问道。
“应该是两年前吧,我让人查过了,她的家里已经没人了,就剩下了她一个人。”万老爷说。
邢老三甩了甩手,把粘在手上的血擦掉,有些混不吝地对万老爷道:“二爷,看来这次遇到的是硬茬子。”
“你觉得,会不会真的有可能是猫妖呢?”万老爷意味深长地说。
“我邢老□□正是不信。”
“那你觉得对手到底是冲着什么来的呢?如果真是你说的江湖高手,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除非,”万老爷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杀我一个人,他觉得不够?”
万老爷的目光变得愈发深邃,他看着邢老三,邢老三也看着他,两个人都表情凝重,邢老三试探着问道:“二爷您莫非是觉得,跟十七年前那件事有关?”
万老爷点点头。
邢老三微微吸了一口气,他生的浓眉大眼,虬髯黄发,面相异于常人,此时双目微眯,斟酌了半天,摇头道:“回二爷的话,当初那件事咱们做的仔细,大房和陈家的人一个都漏掉的都没有,按说不可能还有祸害。”
万老爷闭上眼,仿佛是在回想旧事,半晌之后忽然叹了口气:“说起来当初我也不想做那种事,只是大哥太过迂腐固执,不同意我们的营生也就算了,又说要去告官,难道他大房的人命重要,我二房便不是人命吗?”
说到这里,万老爷恨恨地一拍扶手,对邢老三道:“三哥,当初是咱们一起动的手,我见不得血便先走了,你们确定没有漏掉什么尾巴吗?”
“不可能有遗漏,”邢老三也是目露凶光地道,“后来收殓尸首的时候我还着人数过,大公子连家眷十三口,陈家二十八口都在,一个不少。”